圣诞节当天,蜘蛛尾巷格外寂静。窗外飘着细雪,更添几分冷清。杰米裹着黑袍坐在窗边,看着麻瓜街道上偶尔走过的、提着礼物包裹的行人,心里空落落的。他拿出羊皮纸,开始给艾莉诺写信。
他先是送去了祝福,用尽可能轻快的语气祝她圣诞快乐,希望她能和家人度过愉快的一天。然后,笔锋难以避免地变得沉重,他也告诉艾莉诺自己目前的遭遇——斯内普教授频繁外出,宅邸里常常只剩他一人,以及那些关于“不准出门”和“锁好地窖”的、令人不安的叮嘱。他没有过多渲染恐惧,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孤独和隐隐的担忧,艾莉诺一定能读懂。
他将信用学校的猫头鹰寄出,并没有期待能立刻收到回信,毕竟今天是节日。
然而,艾莉诺的回信速度再次证明了她是个多么可靠(且行动力超强)的朋友。傍晚时分,那只熟悉的猫头鹰就敲响了窗户,带来了一个比往常更厚实些的信封。
杰米迫不及待地拆开。艾莉诺的回信开头依旧是活力四射的圣诞祝福,画了几个戴着圣诞帽的简笔画小人。然后,她写道:
‘听起来你这圣诞节过得比我还‘刺激’!独自守着一座空城堡(虽然是阴森版的)!不过别怕,记住教授的话,地窖听起来就是个安全屋!’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他的不安。接着,信的内容转向了更严肃的话题:
‘我爸爸说,最近魔法界风声很紧,《预言家日报》虽然不敢明说,但暗示了几次不明原因的袭击和失踪。教授他们肯定是在忙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信的末尾,她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补充:
‘艾力诺回信的时候,顺便给了他一盒小饼干。是我妈妈刚烤的!保证没有恶作剧产品!(我以弗雷德和乔治的存货发誓!)希望它能让你感觉暖和一点,圣诞快乐,杰米!’
杰米从信封里果然倒出了一个用彩带系好的小铁盒,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各种形状的、散发着黄油和香草甜香的饼干。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酥脆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化开,带来一种久违的、属于正常世界的温暖和慰藉。
这盒普通的、充满善意的饼干,在这座冰冷、紧张的空宅里,显得格外珍贵。它像是一道微小的光,提醒着杰米,他并非完全孤独,在霍格沃茨,还有朋友在关心着他。他小心地盖好饼干盒,心里感觉踏实了一些。这个艰难的圣诞节,似乎也因为这份来自远方的友谊,而多了一丝暖意。
今天杰米莫名的睡不着。
或许是因为白天的寂静太过漫长,或许是因为对斯内普深夜未归的隐隐担忧,又或许仅仅是假期独处带来的紊乱作息。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放弃了入睡的尝试。
他爬下床,下意识地裹着斯内普那件已经有些磨损的黑袍,布料上清苦的气息是他此刻唯一熟悉的慰藉。他没有点灯,借着从高窗透进来的、被雪地反射的微弱月光,像一缕游魂般悄无声息地走下楼梯。
他没有待在客厅,也没有回卧室。他遵循着斯内普的命令,同时也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寻求庇护的本能,坐在地窖门口,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墙,将膝盖蜷起,下巴抵在膝盖上,发呆。
地窖的门紧闭着,后面是斯内普的私人领域,是他魔药和研究的核心,也是他被命令在危险时躲藏的地方。此刻坐在这里,仿佛能离那份被承诺的“安全”更近一点。
周围万籁俱寂,只有他自己轻浅的呼吸声和老旧房子偶尔发出的、细微的吱呀声。月光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阴影在角落里蠕动。时间仿佛停滞了,只有无尽的等待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对未知的恐惧。
他什么也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想霍格沃茨的热闹,想艾莉诺咋咋呼呼的声音,想那盒香甜的饼干,也想……那个总是行色匆匆、一身寒夜归来的黑袍男人。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像一只守在巢穴入口、等待着捕食者归来的幼兽,将自己埋藏在宽大的黑袍和地窖门口的阴影里,与这片寂静和不安融为一体,直到疲惫最终战胜焦虑,或者……直到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有点无聊,长时间的呆坐让杰米的思绪开始漫无目的地飘散。他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游移,落在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质抽屉柜上。他从未打开过它,也从未被允许进入地窖更深处。
鬼使神差地,或许是孤独和好奇心战胜了规矩,他轻轻拉开了一个抽屉。里面没有想象中的危险魔药材料或黑魔法物品,只有一些零散的、看起来是私人的东西。
他翻开里面的物件:
· 几张照片:有些已经泛黄。他拿起其中最清晰的一张,上面是一个笑容明媚、有着火红头发和翠绿色眼睛的女孩。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充满了活力。
· 一朵被魔法精心保存的、依旧保持着鲜活状态的永生百合花。
· 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略显稚嫩的羊皮纸。杰米展开它,认出那是自己入学之前第一个圣诞节,写给斯内普的感谢纸条,上面笨拙地写着感谢他提供的住所和食物。
他的目光最后落回到那张照片上。女孩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但他从未见过她。他翻过照片,背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莉莉·伊万斯。
莉莉·伊万斯……这是谁?
这个名字对他很陌生。但那双眼睛……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哈利·波特。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
一个惊人的、几乎不可能的猜测在杰米脑海中形成。这个女孩……和哈利有关系?她和斯内普教授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教授会如此珍重地保存着她的照片和一朵枯萎(却被施法永生)的花?还有自己那张微不足道的感谢纸条,为什么也会被放在这里?
这些看似无关的线索拼凑在一起,指向了一个深藏在斯内普冰冷外表下的、巨大的秘密。这个发现让杰米心跳加速,他感觉自己无意中窥见了一个绝对不该被触碰的领域。他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将照片和纸条放回原处,轻轻推上抽屉,仿佛这样就能抹去自己窥探的痕迹。
他重新蜷缩回地窖门口,但心情再也无法平静。那个红发绿眸的女孩形象和哈利的脸在他脑海中交替出现。他隐隐感觉到,他触碰到的,或许是斯内普教授所有痛苦、冷漠和复杂行为的根源。一种混合着震惊、困惑和一丝莫名愧疚的情绪,在他心中弥漫开来。
杰米被自己的发现搅得心神不宁,他几乎是立刻将自己的发现写信告诉了艾莉诺,字迹因为激动和困惑而有些潦草。
艾莉诺的回信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字里行间充满了恍然大悟和“我怎么把这事忘了”的懊恼:
‘梅林啊!莉莉·伊万斯!是哈利的母亲!’ 她先是确认了杰米的猜测,然后飞快地写道,‘看不惯波特是因为他的父亲!我上次忘记和你说了!五年级的时候,斯内普在教哈利大脑封闭术的时候,哈利反而看见了斯内普的记忆!他被哈利的爸爸欺负过!非常惨!他把这个告诉了赫敏,当时我也在边上听到了!’
这条关键的信息如同最后一块拼图,咔嚓一声嵌入了位置。
杰米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之前所有模糊的、难以理解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清晰却让他心口发凉的结论。他喃喃自语,仿佛在通过写信理清思绪:
“也就是说…斯内普喜欢哈利的母亲?” 这个认知本身就足够震撼。那个阴沉、刻薄、仿佛与一切美好情感绝缘的斯内普教授,心里竟然藏着这样一段……无望的过往?
紧接着,一个更冰冷、更符合逻辑的推论浮现出来,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他愿意管我,只是因为。我是邓布利多派的任务。” 是啊,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呢?他杰米·伊斯琳,一个魔力不稳、性格怯懦、毫无特色的赫奇帕奇,凭什么能得到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特殊关注”?只是因为邓布利多把他塞给了斯内普,只是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那些庇护,那些(别扭的)照顾,甚至那件默许他占有的黑袍……都只是因为“任务”罢了。
信写到这儿,杰米的手指有些发冷。
艾力诺反应过来不对,她看着杰米信里最后那句充满自嘲和失落的话,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科普”可能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伤害。她试图往回找补,笔迹显得有些匆忙:
‘应该吧…目前看事实是这样…(此处墨迹有些模糊,似乎笔尖停顿了一下)…但也不一定全是吧?他对你还是跟对别人不一样的!至少他没把你扔出去!’
但这苍白的安慰已经无法抚平杰米心中掀起的波澜。那个他偷偷依赖、甚至产生了一丝扭曲“喜欢”雏形的庇护所,其根基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了。他一直以为的“特殊”,原来只是冰冷的“任务”。那些他小心翼翼珍藏的、被视为“特殊对待”的瞬间,或许在斯内普眼里,只是履行责任时不得不处理的麻烦。
这个圣诞节夜晚的发现,没有带来解开谜题的豁然开朗,反而将他推入了一个更深的、充满自我怀疑和失落的冰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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