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的北方冬夜,寒风格外刺骨,卷着雪沫子砸在土坯房的窗纸上,发出“簌簌”的声响。煤油灯的昏黄光晕里,苏念桃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从一场窒息的噩梦里挣脱。
身下是铺着粗布褥子的土炕,鼻尖萦绕着煤油味混着淡淡霉味的气息,耳边还回响着尖利又熟悉的咒骂——那是她的恶婆婆张桂香的声音。
“苏念桃!你给我出来!别装死!” 房门被“砰砰”拍得震天响,“刚订完亲就想把嫁妆藏起来?我告诉你,那两块银元、一疋的确良布,今天必须交出来!”
银元?的确良布?
苏念桃浑身一僵,视线扫过炕角那个熟悉的木箱——那是她的嫁妆箱,锁还是好好的。她不是应该在30岁那年,被李壮那个畜生推下河,在冰冷的水里挣扎着死去吗?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彻骨的恨意。
18岁订亲,她被李伟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把母亲留下的两块银元、家里好不容易攒钱买的的确良布全交了出去,供他复习高考。她起早贪黑挣工分,偷偷从家里偷粮食给他补身体,自己却顿顿啃窝头、穿带补丁的旧衣。
可李伟考上大学的那天,却是逼她离婚的日子。他搂着公社书记的女儿赵小芳,对张桂香说:“娘,这门亲必须退,念桃配不上我。” 张桂香和李娟、李壮一拥而上,抢光了她最后一点东西,把她推倒在地。
她流产了,躺在冰冷的土炕上没人管;母亲为了给她讨公道,被张桂香推倒摔伤,一病不起;老实巴交的父亲被活活气病,没两年就撒手人寰。最后,游手好闲的李壮赌输了钱,见她还有几分姿色想把她卖了抵债,她反抗时,被他狠狠推下了结冰的河……
“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苏念桃回过神,喉咙里干涩得发疼,那是前世落下的寒疾。她下意识地抬手按在胸口,指尖却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指尖冒了出来,带着清冽的暖意。
是灵泉!
苏念桃心头一震,前世她死后灵魂飘荡,亲眼看到张桂香一家靠她的嫁妆盖了新房,李壮用那两块银元还了赌债,李娟穿着她的的确良布嫁了人,而李伟在城里娶了赵小芳,过得风生水起。那时她无数次祈祷,若有来生,一定要守住嫁妆,护住家人,让这一家人渣付出代价——没想到,真的重生了!
“苏念桃!你再不开门,我就砸门了!” 张桂香的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李娟的附和:“娘,别跟她废话,她肯定是把东西藏起来了!”
苏念桃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她刚重生,势单力薄,硬拼只会重蹈覆辙。她迅速爬起来,从炕席下摸出一把小铜锁,飞快地锁住嫁妆箱,又把箱子推到炕底最里面,用被褥盖住。
做完这一切,她才拢了拢身上打满补丁的蓝布棉袄,定了定神,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婆婆张桂香,三角眼斜睨着她,嘴角撇得能挂油瓶;小姑子李娟,缩着脖子,眼神却死死盯着她的身后,像是要把嫁妆箱看穿;还有小叔子李壮,满脸横肉,双手插在袖筒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屋里,苏念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故意露出怯生生的模样,低下头小声说:“娘,这么晚了,有啥事不能明天说?”
“明天说?” 张桂香一叉腰,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刚订完亲就想把嫁妆藏起来,是不是不想给我们家伟伟用?我告诉你,没门!”
“娘,我没有……” 苏念桃咬着唇,眼眶微微发红,看起来委屈极了,“嫁妆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按规矩,得等过门那天才能交出来。要是现在就给了,村里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上赶着倒贴你们李家,到时候不光我丢脸,连伟伟和李家的脸面都不好看啊。”
她故意提起“脸面”,知道张桂香最看重这个——李伟是生产大队队长的儿子,还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张桂香一直把他当骄傲,生怕他名声受损。
果然,张桂香的气焰弱了几分,但还是嘴硬:“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干啥?伟伟要复习高考,正需要钱买笔墨纸砚,你这两块银元正好派上用场!”
“娘,笔墨纸砚的钱,我可以用挣工分的钱给伟伟买。” 苏念桃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坚定,却又恰到好处地透着怯懦,“我这就去拿工分本给你看,这个月我挣了28个工分,换了钱就给伟伟买东西,行吗?”
她说着就要去拿工分本,张桂香却一把拉住她:“少跟我来这套!工分能值几个钱?你那银元可是硬通货!今天你必须交出来,不然我就不走了!”
李娟也在一旁帮腔:“就是!我哥马上要考大学了,将来是要进城当干部的,可不能缺了钱!你要是不拿出来,就是不想让我哥有出息!”
李壮也瓮声瓮气地说:“嫂子,识相点,赶紧把银元拿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苏念桃心里冷笑,面上却更委屈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娘,娟儿,壮儿,不是我不肯拿,实在是规矩不能破啊。要是让人知道你们刚订亲就逼我交嫁妆,传到公社书记耳朵里,对伟伟的名声多不好?”
她特意提了“公社书记”——赵小芳是公社书记的女儿,张桂香一直想让李伟攀这门高枝,肯定怕这事影响李伟在书记心里的印象。
果然,张桂香的脸色变了变,犹豫起来。她瞥了一眼李壮,又看了看李娟,心里盘算着:要是真闹大了,让书记知道李家这么压榨未来儿媳,说不定会影响伟伟和小芳的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念桃看出她的动摇,趁热打铁:“娘,您放心,等我过门了,嫁妆自然都是李家的。现在伟伟复习高考,我一定好好伺候他,多挣工分补贴家用,绝不让他受委屈。”
张桂香盯着她看了半天,见她态度诚恳,又确实怕影响儿子的名声,终于松了口:“行!我就信你这一次!但你记住,别想耍花样!要是让我发现你把嫁妆偷偷转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娘,我不敢。” 苏念桃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冷光。
张桂香又狠狠瞪了她一眼,才带着李娟和李壮骂骂咧咧地走了:“哼,算你识相!明天我就来看看你怎么给伟伟买笔墨!”
房门关上,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苏念桃靠在门板上,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冷汗浸湿了后背的棉袄。
刚才真是险极了,要是张桂香硬闯,她根本拦不住。
她走到炕边,从炕底拖出嫁妆箱,打开锁,看着里面用红布包着的两块银元,还有叠得整整齐齐的的确良布,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这是她的底气,是她和家人未来的希望,绝不能再被张家抢走!
指尖的温热感再次传来,苏念桃低头一看,一滴清澈的水珠正从指尖渗出,落在手背上,瞬间化作一股暖流,顺着血管蔓延开来,刚才因寒冷和紧张引发的咳嗽,竟然奇迹般地缓解了。
灵泉是真的!
苏念桃又惊又喜,连忙用指尖接住几滴灵泉水,小心翼翼地喝了下去。清冽的泉水滑过喉咙,滋润着干涩的喉咙,浑身的寒意也消散了不少,连前世落下的腰酸背痛都减轻了许多。
有了灵泉,她不仅能改善自己和家人的身体,还能靠它做点什么,为高考、为创业攒下资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是李伟的声音:“念桃,你睡了吗?我来看看你。”
苏念桃眼神一冷,迅速锁好嫁妆箱,把它推回炕底,又用被褥盖好,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了门。
李伟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戴着一副旧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他手里拿着一个白面馒头,递了过来:“娘刚才是不是为难你了?你别往心里去,我给你带了个馒头,快吃了吧。”
前世,她就是被这副虚伪的模样骗了一辈子。
苏念桃接过馒头,却没有像前世那样受宠若惊,只是淡淡地说:“谢谢,我不饿。”
李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以往他只要对她稍微好一点,她就会笑得像朵花一样。他打量着苏念桃,见她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心里不由得意——看来娘刚才的威慑起作用了。
他装作心疼的样子,伸手想摸她的头:“念桃,委屈你了。你放心,等我考上大学,进城当了干部,就带你去城里过好日子,到时候给你买新衣裳、新手表,让你再也不受委屈。”
苏念桃下意识地侧身躲开他的手,低头说道:“你好好复习高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李伟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的样子:“好,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工呢。”
他转身离开时,苏念桃敏锐地瞥见他袖口沾着一点粉色的绣花——那不是她的针线活,倒像是赵小芳常穿的那件花衬衫上的图案。
果然,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和赵小芳勾搭上了。
苏念桃捏紧了手里的白面馒头,心里冷笑不止。李伟,张桂香,李娟,李壮……前世你们欠我的,欠我们苏家的,这一世,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她把馒头放在一边,没有吃——她再也不会吃这个渣男给的任何东西。
窗外的雪还在下,寒风吹得更紧了,但苏念桃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
重生一世,她不仅要守住嫁妆,考上大学,还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让那些欺负过他们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走到桌边,借着煤油灯的光,找出藏在抽屉里的旧课本——那是她偷偷攒钱买的,前世被李伟发现后扔了,这一世,她要靠这些课本,考上省城师范大学,走出这个困住她一生的小山村。
就在这时,她想起明天还要去河边打水,李壮那个无赖说不定还会找麻烦。前世,就是在河边,陆沉渊帮她挡了李壮的骚扰,却被张桂香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陆沉渊,那个沉默寡言的退伍军人,腿上带着伤,却有着一颗正直善良的心。前世她浑浑噩噩,没能报答他的恩情,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或许,他还能成为她的助力。
苏念桃握紧了拳头,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寒夜虽冷,但她的重生之路,才刚刚开始。这一次,她绝不会再任人摆布,她要靠自己的双手,改写命运,守护好她想守护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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