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得的古镜碎片,在混元真火的灼烧与巡天镜本体的牵引下,并未花费林凡太多功夫,便顺利融入了主镜之中。镜身再次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镜缘处一道细微的缺口被填补,镜面光华愈发深邃内敛,监察与推演的范围似乎又扩大了几分,对因果线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
林凡能感觉到,巡天镜正在一步步向着其完整形态恢复,每多一块碎片,其威能便有显着提升。这让他对收集剩余碎片的渴望更加强烈。
就在他准备继续通过“镜印”网络,搜寻更多关于古镜或其他机缘线索时,巡天镜却传来一阵与往日不同的、带着一丝熟悉气息的波动。
镜光流转,映照出元尘阁斜对面一家名为“客似云来”的普通客栈。在客栈二楼一间临街的客房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立不安地搓着手,时不时透过窗户缝隙,紧张地望向元尘阁的方向。
那是个身材圆润、穿着锦袍的胖子,面容依稀带着几分昔日的圆滑,但眉宇间却多了许多风霜与惊惶,修为依旧停留在筑基初期,似乎多年未有寸进。
正是林凡初入修真界时,在凡界坊市结识的那个万事通,早期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王胖子!
“他竟然来了流云仙城?”林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自他离开凡界,踏入更广阔的修真世界后,与王胖子便断了联系。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地,以这种方式“重逢”。
看王胖子的神情举止,不像是偶然路过,倒像是专程为此而来,并且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林凡沉吟片刻。王胖子此人,虽重利,但守信,是他早期少数能有限信任的人之一。而且,王胖子常年混迹底层,消息灵通,或许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他心念一动,并未亲自前往,而是通过“镜印”网络,锁定了一名正在“客似云来”客栈大堂喝茶的、隶属于某个小帮会的修士。一道极其隐晦的神念指令,顺着镜印传递过去。
那名修士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随即放下茶钱,起身看似随意地走上了二楼,敲响了王胖子的房门。
“谁?”房内传来王胖子警惕的声音。
“送信的。”门外的修士压低声音,“有位故人,请王道友酉时三刻,于城西‘听雨轩’一叙。”
说完,不等王胖子回应,那名修士便迅速转身离开,混入楼下人流消失不见。
房内,王胖子脸色变幻不定,有惊疑,有恐惧,也有一丝微弱的希望。他来到流云仙城已有数日,多方打听,才隐约查到那位名动南域的“墨先生”可能与此地新开的“元尘阁”有关。他本打算再观察几日,没想到对方竟先找上了门!
“故人……难道真是他?”王胖子心中忐忑,但想到自身的绝境,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拼了!”
酉时三刻,城西听雨轩。
这是一处环境清幽的茶楼,此时已近黄昏,客人稀少。王胖子被伙计引到二楼一个临河的雅间,推开门的瞬间,他便看到了那个背对着他、凭栏而望的青袍身影。
虽然看不到正脸,虽然气息深沉如海与记忆中截然不同,但那种独特的、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沉静气质,让王胖子瞬间确认——就是他!
“林……不,墨……墨前辈!”王胖子喉咙有些发干,连忙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林凡缓缓转身,脸上依旧戴着那副普通的木质面具,目光平静地落在王胖子身上:“王道友,别来无恙。”
熟悉的嗓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王胖子身子一颤,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托前辈的福,还……还活着。”
“坐。”林凡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亲手斟了一杯灵茶推过去,“不必拘谨。说说吧,为何来此?又遇到了何事?”
王胖子受宠若惊地坐下,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这些年的经历。
原来,自林凡离开后,凡界那片区域的修真势力也发生了不少动荡。王胖子凭借其圆滑的处世之道和消息灵通,原本混得还算不错。但数月前,他无意中卷入了一场关于某处古修洞府遗迹的争夺,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名为“青煞门”的本地势力。
青煞门虽不算顶尖,但其门主乃是筑基后期修士,门中更有数名筑基中期,远非王胖子所能抗衡。对方不仅夺走了他多年积蓄,更是下了追杀令,要取他性命。王胖子一路仓皇逃窜,几乎山穷水尽,最后听闻“墨先生”之名响彻南域,联想到当年的林凡,这才抱着万一的希望,千里迢迢逃到了流云仙城。
“……前辈,小的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那青煞门的人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追到这里!求前辈看在往日情分上,救小的一命!小的愿做牛做马,报答前辈!”王胖子说到激动处,竟是起身便要跪下。
林凡抬手虚托,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王胖子扶起。
“青煞门……筑基后期……”林凡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语气平淡,“此事不难。”
他如今虽不愿轻易招惹是非,但对付一个最高只有筑基后期的青煞门,甚至无需他亲自出手。
“你且在此安心住下,青煞门的人,来不了流云仙城。”林凡淡淡道,“至于你……既然来了,便留下吧。元尘阁初立,正缺一个处理外围杂事、打探各方消息的人。你以往的经验,正合用。”
王胖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他本只求活命,没想到竟还能得到庇护,甚至有机会在这名动南域的“墨先生”麾下做事!
“多谢前辈!不,多谢东家!小的必定尽心竭力,万死不辞!”王胖子激动得胖脸通红,连连保证。
林凡点了点头,取出一枚特制的传讯符和一个小型储物袋递给王胖子:“这是传讯符,有事可通过它联系吴掌柜。袋子里是一些灵石和丹药,你先安顿下来,熟悉仙城情况。具体事务,吴掌柜会安排给你。”
“是!东家!”王胖子双手接过,如获至宝。
“另外,”林凡语气微顿,看似随意地问道,“你之前在逃难途中,可曾听闻过关于一个名叫‘苏月’的女修的消息?或者,任何不寻常的、涉及上古传承或强大秘宝的传闻?”
他并未忘记苏月这个变数,以及那可能存在的、更大的巡天镜碎片。
王胖子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苏月……未曾听闻。不过,关于上古传承和秘宝的传闻倒是不少,但大多虚无缥缈。哦,对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小的在逃往流云仙城的路上,曾在一个边境小镇歇脚,听几个散修提起,说是数月前,曾有一道月白色流光,如同陨星般坠落在‘迷雾沼泽’深处,引动了不小的天地异象,当时有不少人前去探查,但皆有去无回,后来便没人敢去了。不知此事,是否与东家所说有关?”
“迷雾沼泽……月白流光……”林凡眼中精光一闪,将其记在心中。这描述,确实与苏月的手段有几分相似。
“此事我已知晓。你且先去吧,安心做事。”林凡挥了挥手。
王胖子识趣地躬身退下,怀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新生活的憧憬,离开了听雨轩。
林凡独自坐在雅间内,指尖一缕混沌真火跳跃,映照着他沉思的面容。
王胖子的到来,为他带来了一个熟悉且可用的手下,也带来了关于苏月可能下落的消息。
“青煞门……便当做你投诚的试金石吧。”林凡心念微动,一道指令通过巡天镜,传达到了流云仙城外某个被“镜印”标记的、专门处理“脏活”的亡命徒小队心中。
数日后,一则不算起眼的消息在仙城底层流传:一群来自外域、名为青煞门的修士,在企图潜入流云仙城时,于城外百里处遭遇不明势力伏击,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王胖子得知此消息后,对林凡的敬畏与感激更是达到了顶点,做事愈发卖力。凭借其过往的经验和圆滑的处世之道,他很快便融入了流云仙城的底层圈子,为林凡的情报网络注入了新的活力。
故人重逢,各取所需。王胖子找到了安身立命之所,而林凡,则收获了一个忠心的外围管事,以及一条可能通往苏月与更大碎片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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