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山门内的景象，与外界想象的仙气缥缈、琼楼玉宇略有不同。至少，杂役弟子活动的区域是如此。
巨大的山门之后，是错综复杂的山路和一片片依山而建的简陋屋舍。灵气确实比外界浓郁，但分布并不均匀，越往核心区域越盛，而分配给新来杂役的，则是靠近外围、灵气相对最稀薄的几排石屋。
林凡被分配到了一间狭小的石室，除了一张石床、一张木桌，别无他物。与他同住一院的，还有另外三名新入门的杂役弟子，其中就包括那个三灵根的张琨。
张琨显然对这样的居住条件颇为不满，嘴里嘟囔着“灵气如此稀薄如何修炼”，但面对负责分配的外门弟子，也不敢多言，只是看向林凡等五灵根室友的眼神，更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轻视。
林凡对此毫不在意。他安静地收拾好自己的小角落，将仅有的几件衣物叠放整齐，如同一个最本分不过的乡下少年。
接下来的几天，是新晋杂役的适应期。有执事弟子前来讲解宗门的基本规矩、杂役的义务以及一些基础的注意事项。杂役需要完成宗门派发的各种任务来换取微薄的贡献点，贡献点可以兑换功法、丹药、法器，当然，对杂役而言多是劣质品或残次品。以及听一些外门长老的基础讲法。
林凡听得格外认真，将每一条规矩、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生存的第一步，就是了解并利用规则。
这日，讲解的执事弟子提到了宗门内部设有“杂役坊市”，是杂役弟子们自发形成的交易场所，可以用灵石或以物易物，换取一些修炼所需。
林凡心中一动。
他身上还有离开青石镇时变卖家中杂物换来的三块下品灵石，这是他全部的家当。《元尘诀》的修炼虽然不依赖外物，但若能有些辅助，进度总能快上几分。更重要的是，坊市是信息汇聚之地。
第二天，完成了一上午的清扫任务后，林凡问清了坊市的位置，揣着那三块下品灵石，走向位于几座杂役山峰交界处的一片山谷空地。
还未走近，喧闹的人声便已传来。山谷空地中，人头攒动，比青石镇赶集还要热闹几分。一个个摊位就地铺开，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暗淡的符箓、带有裂纹的劣质法器、年份浅薄的药草、一些不知名的矿石、甚至是些妖兽身上的边角料……琳琅满目，却又都透着一种“低级”的气息。
摊主和来往的，大多都是穿着杂役服饰的弟子，修为多在炼气二三层徘徊，偶尔能看到几个炼气四层的，便已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林凡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怯懦、好奇和懵懂，像一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小子，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坊市。
他没有立刻去逛摊位，而是先沿着坊市的边缘慢慢踱步，一双眼睛看似好奇地东张西望，实则耳朵早已如同最灵敏的雷达，全力捕捉着空气中流动的每一丝信息。
“唉，这次任务采摘的凝露草，品相太差，只换了半块灵石…”
“听说了吗？丹霞峰的王师兄前几天历练回来，受了重伤，正在高价收购疗伤丹药，回春散的价格都涨了！”
“啧啧，炼器堂那边又处理一批废器，听说里面有把短剑只是符文磨损，修复一下还能用，快去瞧瞧！”
“黑水湖畔最近不太平，好像有低阶水妖出没，接清理任务的师弟小心点…”
“百草阁的李管事最近在找一种叫‘地根藤’的老药，年份要求十年以上，贡献点给得挺大方……”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讨价还价声，抱怨声，炫耀声……混杂在一起，涌入林凡的耳中。
他走得很慢，时不时在一个摊位前驻足，拿起某件东西看看，又怯生生地放下，问一两个显得很外行的问题，引得摊主有时不耐烦地挥手赶他。
“这位师兄，这…这株草怎么卖？”他拿起一株最普通的止血草，声音细小。
“去去去，不买别碰，一块下品灵石五株！”摊主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没好气道。
林凡“吓得”缩回手，讷讷道：“哦…哦，这么贵啊…”然后“灰溜溜”地走开。
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没见过世面、囊中羞涩的底层小萌新。没有人会对他这样的人生出丝毫警惕。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冷静分析的光芒。他将听到的所有信息，都在脑海中快速过滤、分类、关联。
丹药价格波动、任务风险提示、管事需求、材料信息……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碎片，正在他脑中逐渐拼凑出一幅杂役阶层的生存图景和潜在的机会网络。
走了大半圈，花了近一个时辰，林凡几乎将整个坊市的声音都“听”了一遍。他初步判断，直接购买成品丹药或法器，对他而言性价比太低，而且容易露富。那些摊位上摆卖的所谓“好东西”，十有八九是坑人的。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几个专门收购和出售各种低阶药草、矿石的摊位上。这些原材料价格相对透明，波动不大，而且……或许能捡漏？
更重要的是，他听到一个关键信息：百草阁的李管事，需要十年份以上的地根藤。而他记得很清楚，昨天执行清扫任务时，在后山一处偏僻的崖壁下，似乎瞥见过几株地根藤的影子，年份或许……
林凡心中有了计较。但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如同来时一样，带着那副人畜无害的懵懂表情，默默离开了喧闹的坊市。
回到简陋的石室，同院的张琨似乎刚从坊市回来，正一脸得意地把玩着一柄闪着微光的短剑，向另外两名室友炫耀着花了五块灵石“淘”来的宝贝。
林凡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那短剑灵气涣散，剑身隐有裂痕，怕是连一头结实点的野兽都难斩杀，纯粹是样子货。
他没有出声提醒，只是默默走到自己的角落，盘膝坐下，开始回忆今天在坊市听到的所有关于地根藤的信息，以及那处后山崖壁的具体位置。
听到的信息，需要经过大脑的甄别和谋划，才能转化为实际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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