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神殿的幽蓝圣火,彻夜燃烧。
火焰将Scar孤独的身影,拉长,扭曲,投射在背后那由无数巨兽头骨堆砌而成的、冰冷的墙壁上。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通往长老王座的台阶上,没有佩戴面甲,任由那张布满疤痕的脸,被摇曳的光影切割得明暗不定。
怀中的余温早已散尽,那份柔软的、令人心悸的重量,仿佛还烙印在他的臂弯里,成了一种挥之不去的、甜蜜的酷刑。
Yeyinde…
荣誉…
血脉…
古老的词汇,如同镌刻在基因里的枷锁,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地回响。他是一个战士,氏族的骄傲,他本该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视为最高的奖赏。但此刻,这些词汇却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灵魂。他的眼前,浮现出的不是那个被誉为“最锋利矛尖”的、强大而高傲的雌性身影,而是一双黑色的、清澈如星夜深潭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曾有过面对异形时的恐惧,有过分析数据时的专注,有过赢得战斗后的平静,也有过……望向他时,那份他读不懂的、混杂着信赖与好奇的光。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当第一缕微光从神殿穹顶的巨大缝隙中洒落,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金色孢子尘埃时,Scar缓缓地站起了身。他那魁梧的身躯不再有丝毫的挣扎与动摇,只剩下如同万载冰川般的决绝与死寂。
他抬起手,将那副承载着索敌、翻译与荣耀的生物面甲,重新、郑重地戴在了脸上。遮住了所有的情绪,也遮住了眼中那片黯淡下去的、燃烧了一整夜的火焰。
然后,他转过身,迈开沉重的步伐,没有走向自己的居所,也没有走向武器库。
他走向了神殿的最深处。
长老Guanthwei的居所。
与此同时,那座被安置在参天巨树高处的、属于靡思的居所里,温暖而静谧。
chopper抱着靡思,动作稳健得像是在搬运一件最精密的仪器。他的每一步都避开了地面上那些可能会发出声响的杂物,最终,无声地来到了那张铺着厚厚兽皮的床边。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人儿轻放在床上。她的身体陷入柔软的皮毛中,像一片落入雪地的羽毛。他甚至还记得拉过一旁的、由某种巨兽绒毛织成的毯子,轻轻盖在她的身上,只露出那张在沉睡中依旧显得有些倔强的脸。
从始至终,跟在身后的celtic都只是站在门口,像一尊充满了暴躁气息的雕塑。他看着chopper那熟练而自然的动作,看着靡思安然的睡颜,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充满嫉妒与不甘的咕噜声。他想冲进去,想把那个异族从床上揪起来,质问她究竟对Scar做了什么。但chopper那沉默的、如山岳般可靠的背影,却像一道无形的墙,将他所有的冲动都挡在了门外。
做完这一切,chopper直起身。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床边,沉默地凝视了靡思片刻。
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这个小小的、脆弱的、却又无比坚韧的异族,对他们,对自己,都没有那种想法。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那些冰冷的数据、奇怪的符号和无穷无尽的探索欲。
但没关系。
他不是Scar,不会被那瞬间的激情冲昏头脑。他也不是celtic,不会像个没长大的幼崽一样,只懂得用咆哮和威胁来表达自己。
他是chopper,是氏族里最冷静的观察者,最耐心的猎手。
他会等。
等到她厌倦了探索,等到她疲惫于战斗,等到她终于有一天,会回头看到,一直有一个沉默的身影,等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他可以等很久。
chopper收回目光,转身,对着门口的celtic,以一个细微的、不容置喙的动作,扬了扬下巴。
走。
celtic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终究没有发作,只是极不情愿地转过身,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居所内,彻底恢复了宁静。只有窗外的风,吹动着那些奇特的、会发光的藤蔓,在墙壁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chopper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吊桥的尽头后,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又如同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从阴影里溜了出来。
celtic。
他犹豫地在门口踱了几步,像一头想进屋却又怕被主人责骂的大型犬。他抓了抓自己后脑勺的脏辫,喉咙里发出烦躁的咕噜声。最终,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推开门,闪身进入了那片只属于靡思的、温暖而静谧的空间。
夜色深沉。
天空中的双日早已沉没,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巨大的、散发着紫色光晕的卫星,和满天如钻石碎屑般的繁星。
靡思的意识,从一片深不见底的、温暖的黑暗中,缓缓上浮。她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酸软无力,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那种因极致疲惫而带来的、大脑宕机的感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雨后初晴般的通透。
她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
然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上方那由巨大树木内部构成的、布满了奇特纹理的穹顶。有微弱的、蓝紫色的荧光,从墙壁上垂落的藤蔓中散发出来,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如梦似幻的光晕里。
她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无比柔软的床上,身上还盖着温暖的毯子。
记忆如同回潮的录影带,开始一帧帧地在脑海中播放。先祖骨堂、Amengi的影像、那只银白色的手臂、耗尽心力的分析,以及……最后失去意识前,那个冲过来接住她的、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是Scar。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她撑起身体,想要坐起来,也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巨大的、坐在她床边的身影。
靡思的身体瞬间僵住,所有的睡意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她猛地转过头,瞳孔骤然收缩。
是celtic。
他没有佩戴面甲,那张总是写满了骄傲与好斗的、狰狞的脸,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局促和不安。他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醒来,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像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偷,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
“咕……吼……”他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慌乱的音节。
他高大的身躯挤在小小的床边,双手无处安放地放在膝盖上,膝盖并拢,脚尖甚至有些内八。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和他平时的凶悍判若两人,看起来……竟有些莫名的滑稽和可怜。
靡思看着他,眼中的警惕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困惑。
“……celtic?”她试探性地开口,声音因为久睡而带着一丝沙哑。
被她叫出名字,celtic的身体又是一僵。他那四瓣颚状嘴不自然地开合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那双燃烧着黄色火焰的眼睛,不敢直视她,飘忽不定地在房间里乱转。
两人就这么陷入了一种极其尴尬的沉默。
最终,似乎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celtic猛地转回头,用一种豁出去的眼神看着靡思,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混合着紧张与决绝的咆哮,启动了他臂铠上的翻译功能。
断断续续的、经过电子合成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
“Scar……他……”
celtic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不能。氏族的传统……Yeyinde……他们会结合。”
他把那个残酷的现实,用最直白、最笨拙的方式,扔到了她的面前。
说完,他便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眼睛里,不再有飘忽,而是充满了紧张、期待,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令的、近乎卑微的恳求。
他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在极度的紧张中,缓缓地,抬起了自己那只巨大而布满伤痕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用力地捶了两下。
咚,咚。
如同战鼓。
然后,他保持着捶胸的姿势,用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喉咙深处,发出了一个极其轻微的、充满了疑问的咕噜声。
“那我呢……?”
他没有说出这句话。
但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那笨拙而执拗的一切,都在如此清晰地,问着她这个问题。
他不行了。
那么,我呢?
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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