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的病,来得又急又凶。
刚满六岁的小姑娘,前几天还蹦蹦跳跳像只快乐的小鸟,突然就倒下了。高烧不退,浑身抽搐,小脸蜡黄,整日昏昏沉沉,偶尔醒来说几句胡话,喊着“冷……黑……有影子……”,接着又陷入更深的昏迷。
市里最好的医院住了个把月,专家会诊了好几次,昂贵的检查做了一遍又一遍,结果却是一切指标“大致正常”。医生皱着眉头,最终无奈地对小雅父母说:“查不出器质性病变,我们……尽力了。”
眼看着曾经活泼可爱的女儿像被抽走了魂魄,一天天枯萎,小雅父母的心碎了无痕,整日以泪洗面。奶奶看着儿子儿媳憔悴的模样,看着孙女气息奄奄,抹着眼泪,颤巍巍地说:“儿啊,媳妇,换个‘方子’吧!医生都找不到毛病,只怕……不是病啊。”
这话点醒了绝望的一家人。是啊,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奶奶是行动派,立刻托人打听,找到了几十里外一个据说很灵的“仙家”。那仙家住在山坳里一个昏暗的小屋,烟雾缭绕。奶奶把孙女的生辰八字和病情一说,仙家闭目掐指,半晌,缓缓睁开眼,眼神里透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淡漠。
“回去吧,”仙家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这孩子的寿数,到头了。命该如此,强求不得。”
奶奶一听,如遭雷击,“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老泪纵横:“大仙,求求您,救救我孙女吧!我们家就这一根独苗,我们真心疼她啊!只要能救她,让我这把老骨头替她都行!”说完,她“咚咚咚”地磕起头来,额头很快一片青紫,渗出血丝。
仙家沉默地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波动。也许是这份舍命的虔诚触动了他,他叹了口气:“唉,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你这是逆天改命啊……”
奶奶一听有转机,磕头更响了:“求大仙指条明路!成不成,我们都认!”
仙家沉吟良久,压低声音说:“法子有一个,极其阴损,有伤天和。你回去,找一件孩子贴身穿过的旧衣服,包上一些零钱,记住,一定要是零钱,放在村西头那个老十字路口正中。若是有贪心的人捡走了衣服和钱,或是被夜行的车子碾过衣服,那‘劫数’就可能转到那人身上,你孙女或能逃过一死,日后还能享高寿。但如此一来,捡钱的人或碾到衣服的车,就会替你孙女去应劫。你可想清楚了?”
奶奶愣住了,这等于是在用别人的命换自己孙女的命。但看着孙女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咬了咬牙,那份对孙辈的爱最终压倒了对未知报应的恐惧。“我想清楚了!该有什么报应,我老婆子一人承担!”
回到家,奶奶偷偷拿了小雅一件经常穿的红色小毛衣,又用红纸包了几块钱,深夜时分,来到了荒僻的村西十字路口。按照仙家的吩咐,她把衣服和钱放在路口正中央,像放下一个罪恶的诱饵,然后躲在不远处的树后,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一夜过去,无人捡取。第二天晚上,依旧如此。奶奶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第三天夜里,月黑风高。一辆破旧的小卡车晃晃悠悠地开来,车速不慢。车灯划过黑暗,司机似乎并没注意到路口那小小的障碍物。车轮不偏不倚,“嘎吱”一声,从小毛衣和钱上碾了过去!
奶奶的心猛地一缩,说不清是解脱还是更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看着卡车尾灯消失,才踉跄着走过去,拾起那件被车轮碾过、沾满尘土的小毛衣,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孙女的生机。
说来也怪,就在小卡车碾过衣服的第二天,昏迷多日的小雅,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虚弱,但高烧退了,眼神也恢复了清明。几天后,她就能喝下稀粥,对着家人露出久违的、微弱的笑容。
一家人喜极而泣,认为是奶奶的诚心感动了上天。
然而,喜悦没持续几天,一则本地新闻像冷水浇头:日前,一辆超速行驶的小卡车在邻县路段失控,猛烈撞上路边铁栅栏,司机当场死亡。新闻画面里,那辆破损严重的小卡车,正是那晚碾过小雅衣服的那一辆……
奶奶看到新闻,手里的碗“啪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没有一丝孙女病愈的喜悦,只有无尽的寒意和沉重的负罪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救回了孙女,却仿佛亲手将另一个陌生人推向了死亡。
从此,奶奶脸上再难见笑容。她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望着村西头的方向发呆。而那件被车轮碾过的红色小毛衣,被她深深地锁进了箱底,再也不敢拿出来。
十字路口的衣服和钱,真的不能乱捡,更不能乱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轻飘飘的衣物下面,压着的是怎样的诅咒,又连着怎样一段,用他人性命换来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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