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我往京师去了一封信。”
难怪魏少主这段日子隐忍不发，一直装孙子，原来是在等待援军。
京师？阿襄听闻眼睛忍不住瞪大，这么远？
快马送信去往京城至少也要半个多月，再加上对方赶来，魏瞻心里清楚，京师那群人，一定会准时到达。
“看魏公子这么笃定，你的援军很强？”
“很强。”
阿襄扬了一下眉，“有多强？”能让魏瞻说很强。
魏瞻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这天底下最强的一支卫军。”
他们若到来，再也不用怕管家的这群人。甚至管家的这帮人，这他们面前都只能算乌合之众。
阿襄终于有些吃惊，什么卫军，敢称天下最强？
丫鬟的口供说了，管家聚集起来的，可是这江湖上最强的一波高手。
能比江湖上最强的高手还强，这天下，有这拨人吗？
想到这，阿襄心底忽然就跳了一下。
阿襄从前跟着阿娘隐居乡间念书，早就熟知了这天下间一共有的几大势力。
江湖和朝廷分立而制，能压制江湖势力的，这天下间只有一支军队——皇城禁军。
阿襄为自己这个猜想大惊失色，不可能吧，这种级别的禁军，魏瞻能调得动？
阿襄姑娘歪斜的身子瞬间都摇直了。
她瞪着蒙着半张脸的魏少主，此刻心底冒出了和魏瞻之前问她的话一样的疑问，有那么一刻她也想脱口而出，魏公子，你到底是谁？
能让人集结江湖最强高手围杀你。
又能让天下最强卫军来帮你。
阿襄的后脖颈子有点出汗，她这次是沾上了什么麻烦？
行走江湖，阿娘教导的可一直都是低调行事。
襄儿，若你有一天行走江湖，不要惹不该惹的人，不要行不该行的事。
该低头时就低头，该认怂时就认怂。
所以被关在水牢时，阿襄能屈能伸，活下来就好。
想起了阿娘，阿襄又呆滞了，阿娘，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沾上这个麻烦？
……
“阿襄姑娘。”
等阿襄反应过来的时候，魏瞻已经叫了她好几声。
“还是请阿襄姑娘继续念心法吧。”
无论如何，魏瞻没打算懈怠修炼，多一分胜算总是好的。
阿襄收起思绪，她看着手里的《赵氏菜谱》，心法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了，因为魏瞻的要求，所以阿襄加快了速度，也就是说，最多也还有几日，魏瞻就能全部练完心法。
可是练完，不代表能领悟。
“魏公子，你的援军，一定能保证会来吗？”阿襄忽然间若有所思问道。
魏瞻道：“会。”
阿襄盯着他的脸，那张被遮住一半的脸几乎看不出什么神情，“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很容易收获失望。”
而且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魏瞻似乎被噎到了，但他仍然定了定说道：“只要是值得信任的人，就不会失望。”
人活在这世上，无论你是多强大的人，都不可能不去依靠别人。
阿襄低着头，没有反驳魏瞻。
人心易变，对方是否值得信任，你在托付的那一刻，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而等你知道的那一刻，也晚了。
——
咸水镇人迹罕至的郊外。
“傅指挥，那两个被挖眼睛的死者身份查清楚了。”
只能说，令人震惊。
“他们是江湖上近几年有名的恶霸，专门欺男霸女，很多无辜女子都惨死在他们手下。”
傅玄怿听着士兵的报告，眯起了眼睛。
诸葛先生专挖有眼无珠之辈，专杀恶贯满盈之徒。
“还有那神秘的少女呢？”傅玄怿只关心这个。
士兵脸色明显变化，他抬头看着傅玄怿，“镇上人说，那少女名唤阿襄，一直在镇子上帮助有盲障的人。”
包括一个农妇，还有那两个瞎眼乞丐。
“阿襄？”傅玄怿蹙眉，眼中明灭闪烁，“没有姓氏？”
士兵顿了顿说道：“似乎是姓赵。”
阿襄从出现的时候，就自我介绍叫阿襄，所以镇上几乎所有人都喊阿襄姑娘。极少人提起她姓什么。
傅玄怿手指轻点着衣袖，赵襄？有意思。
真的叫赵襄吗？
他总觉得这神秘的少女，和诸葛先生有深切的关系。
“查到她现在的行踪了吗？”
如果能抓到这个阿襄姑娘，严刑逼供，没准能逼出诸葛先生的下落。傅玄怿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对面的士兵浮现出异样的神情，一字一字说道：“有人说看见，这个阿襄最后进的地方……是魏宅。”
傅玄怿久久没有说话。眼底逼出不可思议。
魏宅？
半晌之后，他几乎忍不住地发出一声声大笑，他可真是太喜欢命运的奇妙了。
这是什么？得来全不费工夫？
手下的士兵们看着傅玄怿的样子，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禁军副统领，傅玄怿完全就是个疯子。
这个疯子的形容自然不是说他性情不好，相反，傅玄怿极善周全人事，在官场上可谓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可傅玄怿的外号叫“疯狗”，代表“猎物”一旦被他咬住，直到被咬死那一刻都不能摆脱。
这次傅玄怿不仅要营救魏瞻，还要查清楚，背后那个在黑市下了悬赏令的，究竟是谁，或者说，何方势力。
在傅玄怿离开京师的前一晚，禁军统领韦无常召见了傅玄怿。
告诉他，在皇城中一直私下有一个猜测，这个下悬赏的，很可能就是官门的人。
和他们一样的，官家。
“你应该知道，朝堂上一直有一股顽固势力，对魏家的存在忌惮颇深。”
所以对付魏瞻的，很有可能是这帮人。
傅玄怿问道：“如果查出来真的是呢？”
韦无常沉默很久，“这个不用问我，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这句话说出来，傅玄怿就眯了眯眼。
这代表，事从权宜、以及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魏瞻带着魏家已经避世到了偏远的咸水镇，隐居尘世，可是旁人看你不顺眼，并不会因为你避让就觉得你没有威胁。
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视你是眼中钉、肉中刺。
“明日，进魏宅。”
傅玄怿终于露出了一丝不再掩饰的微笑，对着待命的士兵们说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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