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族诞生的那一日,火极的苍穹亮得像被点燃的金属,整片天空都仿佛散发着将熔未熔的光。
火族人虽然刚刚诞生,却并非软弱的婴孩。
他们从岩火精华中生出,骨中带火,血中带焰,每一口呼吸都仿佛能让空气变得更热几分。
然而,他们的眼里没有暴烈,只有一种纯净到几乎透明的亮。
那是初生者特有的光——未被污染、未受考验、也未经历过任何选择。
岩炎君与岩瑶后并肩立在高台上,俯瞰着第一批火族子民。
没有帝王的傲意,没有统治者的俯视,他们身上的气息更像——两团最稳的火,被天道选出来守护这一极的文明。
岩炎君开口,声音如岩震:“火,不为毁灭而生。”他抬手,指尖牵动火脉,整片火极的纹光随着他的声音波动。
“火,照亮黑夜;火,驱散寒冷;火,使石会动、使铁会活、使世界有形。”
他的声音沉稳,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天地之骨上:“因火,万物得以文明。”
火族人听得肃然。
他们虽然只诞生片刻,却像是天性里就刻着对“光”与“秩序”的敬畏。
岩瑶后随后开口,她的声音如火核最柔的温:“然而——火若失控,便是灾。”
随着她的呼息,火极天上亮光微微收敛,温度也随之下沉,有一瞬几乎变得舒服。
“火若染恶,会焚尽一切。”
她望着族人,眼中没有惧色,只有真诚的警告:“恶念,不可承。”
当她把族训再次道出的一刻,天道降下一道极轻的振波。
火族人额心微亮,那光一闪即逝,却将族训刻入每一个火族人的灵魂深处。
这是祝福,也是锁链。
火族人并不知道,在极远之外的混沌深处,影胎在这一刻痛得缩成一团。
它胸口那一缕亮被族训压得发颤,像是一把极冷的刀,从光的远端穿透了黑暗,直直落在它的中心。
它不知道什么是族,什么是训,什么是恶念,什么是文明。它只知道——胸口的亮在不停叫它往火那边靠。
越靠近,它越痛。
越痛,它越想靠近。
那是一种没有语言也能理解的冲动。
像是某种被剥掉的东西,在极远的地方呼唤残缺的自己。
混沌深处,那一点影光微弱地颤着,像一粒抓不住的心。
然而火极的仪式仍在继续。
岩炎君向前迈步,将手掌按在高台中央的一块赤纹岩上。
那岩石顿时亮起,光纹向四面八方扩散,
仿佛在为整个火神族立下界域的边界。
“从今日起,此地为——岩山。”
“火神族居此,守此,传此。”
火族人齐声应:“遵神旨。”
那一声声呼应,如同火焰一簇簇被点亮。
声音传入岩心,让整片火极震动得更加厚实。
岩瑶后站在他的侧后方,双手轻抚空中摇曳的火纹,指尖落处,火焰便自动安静。
“火不止燃。”她的声音轻却坚定,“火,还会暖。会疗愈。会照亮。会成为别人走路时的光。”
说罢,她抬手,掌心溢出一瓣柔光。那是火的温。
不是灼烧、不是爆裂、不是攻击。
是火真正的“善”。
她将那瓣光轻轻吹起,光在空中散成千万缕细碎的暖意,落在所有火族人的额心。
火族人眼中的光随之变得不再单一,多了一丝柔与善。
那是火神族真正的灵魂落下的一刻。
火族的仪式即将完成。
就在最后一道火纹亮起的一刻,岩炎君与岩瑶后同时感觉到——火极深处,有一个极轻、极细、极远的震动。
那震动不属于火。
也不属于水。
更不像天道。
它太弱,弱到像是风吹过岩层时产生的错觉;却又太真实,让他们无法忽略。
岩炎君眯起眼。
岩瑶后眉心轻蹙。
那震动来自——混沌。
他们不知道,那不是灾。
不是天启。
不是敌意。
那只是一个尚未成形的影胎,在火神族诞生时——第一次朝光轻轻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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