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宁线的蒸汽火车喷着白烟驶入北站时,陈九章的中山装已沾满煤灰。月台上,头戴铜箍帽的搬运工扛着木箱匆匆而过,箱角印着 英美烟草公司 的商标,却在林月的玉佩光芒下,隐隐透出幽冥界特有的黑雾纹路。
你的伤口...... 林月忽然伸手,指尖掠过陈九章肩侧的焦黑枪口印。昨夜井底激战留下的淤青还未消退,她的银镯不小心碰到他的锁骨,凉玉般的触感让陈九章心头一跳。自冰渊初见至今,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触碰他的伤口。
不碍事。 陈九章别过脸,耳尖发烫。月台上的风卷起她鬓角的碎发,他看见她后颈的胎记在晨光中泛着微光,突然想起在古战场时,她为护他周全挡下的那道毒雾。
当心。 林月的旗袍开叉处露出半截绑着银铃的腿带,那是民国女子为防邪祟的贴身饰物,十六铺码头的水鬼帮,三年前突然开始给货轮做
往生超度
她指尖划过《申报》内页的广告,却在递报纸时,掌心与他的手指轻轻相触,我在林家老宅的地窖见过类似卷宗,每篇记载后都画着半朵玉兰花 —— 和你罗盘上的星芒印记刚好凑成完整的护心纹。
黄包车拐入外滩时,万国建筑群的尖顶正被暮色染成血色。陈九章怀中的罗盘突然剧烈震颤,盘面 十六铺 的标记渗出黑血,他下意识地用手臂护住林月的腰际,直到发现她耳后因颠簸沾了煤灰,才慌忙收回手。
看码头三号仓库。 林月指着江面,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货轮上滚落的棺木让她想起井底发现的护印小队骸骨,而陈九章刚才的保护姿势,让她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玉佩时说的话:月魄与星陨,本就是天地间最契合的封印。
仓库铁门轰然倒塌的瞬间,陈九章将林月推到身后,星辰长枪已化作流光刺出。幼蛊的尖啸中,他听见林月在身后低唤:左侧肋骨下三寸!那是蛊虫的命门! 两人背靠背旋转腾挪时,他的后背紧紧贴着她的肩胛,能清晰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透过旗袍传来的温度。
当林月从仓库角落捡起半枚银镯,眼眶发红却强装镇定时,陈九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这个笨拙的安慰动作,让她想起小时候在林家祠堂,看着先祖牌位时无人可说的孤独 —— 此刻却有个人,愿意陪她在乱世中寻找散落的血脉印记。
外滩的路灯次第亮起时,两人站在爱多亚路的十字路口。林月忽然抓住陈九章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后颈的胎记上:你看,和你的星芒印记在发光。 温热的触感让陈九章喉结滚动,而她的眼睛里倒映着罗盘的光芒,比任何星辰都要明亮。
中央银行的旋转门粉碎时,圣女的蛊虫躯体带来的压迫感中,陈九章忽然发现林月的指尖在他掌心画着罗盘的纹路 —— 那是他们在井底约定的暗号,代表 别怕,我在。这个只有两人知晓的秘密,让他在挥枪时多了份前所未有的笃定。
当幽冥之门在他们的光芒中关闭,林月踉跄着靠进陈九章怀里。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药草香,那是在皖南小镇时,她为他敷药留下的气味。此刻她的银镯正压在他手腕的星芒印记上,两种力量交融的热流,顺着相贴的肌肤缓缓蔓延。
地库密室中,当陈九章触碰到另一半月魄玉佩时,林月忽然将自己手中的半块玉佩放进他掌心:当年先祖分开双器,是为了让星陨与月魄在乱世中相互寻觅。 她的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纹路,现在我终于明白,所谓双器合璧,从来不是法器的叠加,而是......
她的话被外滩的钟声打断,但陈九章看见她耳尖的绯红,忽然想起父亲在罗盘庄的密室里,曾指着星陨罗盘背面的暗纹说:每代陈家传人掌心的印记,都会与林家月魄玉佩的主人产生共鸣。 此刻掌心的灼热,早已不是法器的共振,而是某种更温暖的东西。
下一站,无论哪里。 林月接过合二为一的玉佩,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握,只要你在身边。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被黄浦江的夜风清晰地送进陈九章耳中,让他想起在井底时,她为他挡住碎石的背影 —— 原来有些情感,早已在并肩作战中悄然生根。
外滩的钟声再次响起时,陈九章望着她旗袍领口露出的半片胎记,忽然发现那月牙形的印记,竟与他掌心的星芒刚好拼成一轮满月。而他们相握的双手下方,罗盘与玉佩的光芒交织成小小的银河,照亮了地库石壁上不知何时浮现的诗句:星陨月魄两相依,人间灯火照幽冥。
喜欢幽冥眼:井中血罗盘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幽冥眼:井中血罗盘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