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煞气如同附骨之疽，时不时发作一下，提醒着云悠悠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
请假在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不仅是身体上的不适，更有经济上的压力。
虽然沉殷那次的“外卖初体验”和笨拙的搜索让她心里暖烘烘的，但现实是，坐吃山空让她焦虑不已。
就在她琢磨着是不是要硬着头皮回修复中心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找上了门。
电话是之前合作过的一位民俗文化杂志编辑打来的，语气兴奋：
“小云！有个网络综艺叫《探秘者说》，专门探访各种民间奇闻、神秘地点。
下期主题是‘都市怪谈与古老契约’，想请你作为特邀嘉宾，分享一些你在古籍修复中遇到的‘特殊’案例！
报酬很不错，而且曝光度也高！”
网络综艺？嘉宾？
云悠悠第一反应是拒绝。
她一个幕后跟老物件打交道的，上节目抛头露面算怎么回事？
而且她这状态……
她刚要婉拒，编辑紧接着补充道：
“而且听说这期节目为了营造效果，选了个据说有点‘历史’的老宅子做录制现场。
好像是什么民国时期遗留的……我觉得你肯定感兴趣！”
老宅子？民国遗留？
云悠悠心里一动。
这种地方，往往最容易留存下年代久远、可能蕴含特殊能量的“老物件”。
说不定……能找到对沉殷有用的东西，或者，找到关于如何化解煞气的线索？
她看了一眼自己左臂上隐隐作痛的黑色纹路，又想想空空如也的钱包，咬了咬牙。
“好，我参加。”
录制当天，云悠悠特意穿了件长袖外套，遮住手臂上的异状。
录制地点果然是城西一栋颇有年头的独栋老洋房，据说战乱时期几易其主，留下不少传闻。
节目组为了效果，灯光打得幽暗，还特意弄了些仿古的摆设，营造出阴森的氛围。
除了她，还有一位自称通灵的主播莉莉安，一位研究民俗学的老教授，以及主持人。
流程主要是分享怪谈，探访老宅的不同房间，并进行一些简单的“通灵”互动。
云悠悠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轮到她时，她就挑了几个在修复中心遇到的、不算太核心但也足够吸引人的“灵异”小案例说了说，避开了血玉璜这种级别的存在。
她讲述时语气平静，条理清晰，反而比那位咋咋呼呼的通灵主播更让人信服。
主持人很满意，互动环节，特意将话题引到她身上：
“云老师，听说您对古物有独特的感知力，您觉得这栋老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云悠悠其实一进来就感觉到了。
这老宅确实有些年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过往岁月的残留气息，但并不强烈，也没有明显的恶意或煞气。
她正想如实回答，左臂却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那戮绝煞气，竟然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她脸色瞬间一白，额头沁出冷汗，下意识地捂住了左臂。
直播镜头立刻捕捉到了她的异常。
“云老师，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主持人关切地问。
“没、没事……”
云悠悠强忍着疼痛，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但声音里的虚弱掩饰不住。
直播间弹幕立刻活跃起来：
【哇！演技可以啊！这就进入状态了？】
【看起来不像演的，脸都白了！】
【是不是真的感觉到什么了？！】
就在这时，那位通灵主播莉莉安突然指着云悠悠身后的楼梯方向，用一种极其夸张、颤抖的声音尖叫起来：
“啊——！那里！那里有东西！
一股很强的、冰冷的能量！
它……它好像盯上云老师了！”
镜头瞬间转向空无一人的楼梯！
直播间的气氛一下子被推向了高潮！
弹幕疯狂滚动！
云悠悠心里一惊，不是因为莉莉安的表演，而是她感觉到，一直隐匿在她身边的沉殷，气息骤然变得冰冷而锐利！
他似乎被莉莉安这种指向性的、带有煽动性的言语激怒了！
莉莉安还在继续她的表演，她闭上眼睛，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我感受到了！怨念！很强的怨念！
它说……它说它死得好惨……它要找一个替身……”
她一边说，一边装作被能量冲击的样子，踉跄着朝云悠悠的方向倒去，手似乎“无意”地要抓向云悠悠捂着左臂的手！
就在莉莉安的手即将碰到云悠悠的瞬间——
“嗡！”
录制现场所有的灯光，包括摄像机上的指示灯，猛地剧烈闪烁起来！
明明灭灭，如同接触不良！
一股肉眼可见的、冰寒的白气，以云悠悠为中心，如同冲击波般骤然扩散开来！
“砰！” “啪嚓！”
距离云悠悠最近的两个补光灯，灯罩毫无征兆地爆裂！
碎片四溅！
莉莉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推开，惊叫着向后摔倒，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是真的惊恐，不再是表演！
老教授吓得扶住了眼镜，主持人也目瞪口呆！
整个录制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和死寂！
只有摄像机还在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直播间弹幕已经彻底爆炸！
【卧槽！！！什么情况？！】
【灯怎么爆了？！特效吗？！】
【莉莉安好像真的被推倒了！】
【那个云悠悠……她周围好像有白气？！】
云悠悠也惊呆了，左臂的疼痛在那股冰寒气息爆发的瞬间竟然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沉殷就站在她身前。
虽然看不见，但那凝实无比的、带着滔天怒意和冰冷杀气的威压，如同最坚实的壁垒，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他生气了。
因为那个莉莉安拙劣的表演，更因为对方试图触碰她，触碰她手臂上那脆弱的、被煞气侵蚀的地方。
“大胆蝼蚁，安敢妄言，亵渎本王之人？”
一道冰冷至极、蕴含着无尽威严的意念，如同实质的精神冲击，并非针对物理层面，却精准地扫过现场每一个心怀不轨或置身事外的人！
莉莉安首当其冲，吓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会惊恐地摇头。
主持人和工作人员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仿佛被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盯上了。
只有云悠悠，被那股力量温柔地隔绝在外，只觉得周身被一种冰冷而安全的气息包裹着。
混乱中，无人注意到，老宅角落一个积满灰尘的博古架上。
一枚原本黯淡无光的、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指环，在沉殷力量爆发的瞬间，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沉寂。
现场导演反应过来，赶紧切断了直播信号，但之前的画面早已通过网络传遍了各地。
录制被迫中断。
云悠悠在工作人员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匆匆离开了老宅。
她知道，刚才的动静闹得太大了。
沉殷为了护她，几乎可算是半公开地显露了存在。
回到家，她惊魂未定地坐在沙发上。
沉殷的身影在她面前凝聚，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显然刚才的爆发对他消耗不小。
但他看着云悠悠，眸中的冰寒尚未完全褪去。
“那等跳梁小丑，也配近你之身？”
他语气冷厉，带着未消的余怒。
云悠悠看着他苍白的脸，想起刚才那如同绝对守护般挡在她身前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有后怕，有温暖，也有对他消耗过度的担忧。
“谢谢您……”
她轻声说，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但是……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冲动？
刚才差点就暴露了……”
沉殷冷哼一声，别开视线：
“本王行事，何须顾忌蝼蚁目光。
若再有不长眼者，下场犹如此灯。”
他指的是老宅里爆掉的那两盏灯。
云悠悠看着他这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样子，又是无奈，又是想笑。
她知道，跟这位爷讲“低调”是讲不通的。
但至少，经过这一次，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
这位脾气古怪、占有欲强、还总爱乱吃飞醋的千年鬼王，在保护她这件事上，是认真的。
哪怕代价是可能暴露自身，消耗本源。
她摸了摸左臂，那里的煞气在沉殷的力量压制下暂时蛰伏。
也许，带着这么一位强大的“麻烦”在身边，也并非全是坏事？
只是，这“饲养”的成本和风险，好像越来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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