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光芒散尽,脚踏实地的触感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扭曲与失重感。韦毅、梁青钰、韦星辰三人出现在一片无法用言语确切描述的奇异土地上。
这里便是“时隙荒原”。
天空并非寻常的蓝或黑,而是一种不断变幻、流淌着灰、白、紫、金等混乱色泽的混沌天幕,仿佛有人将不同时间的天空粗暴地涂抹在一起。大地龟裂,布满纵横交错的沟壑,有些沟壑中流淌着粘稠如浆、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黑色“时光流沙”,有些则喷涌出银白色的、带着奇异加速感的时间雾气。目之所及,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嶙峋的怪石以违反常理的角度扭曲着,仿佛被时间反复揉捏过。空气中弥漫着混乱的时间道韵,时而让人感觉思绪飞速运转,一瞬千年;时而又觉得动作迟缓,仿佛被凝固在琥珀中。
“好混乱的时空法则!”韦毅眉头紧锁,第一时间展开混沌领域,试图稳定周围紊乱的时空,但立刻感受到强大的排斥力,混沌领域在这里如同陷入泥沼,范围被压缩到不足十丈,且波动剧烈。“此地时空结构极不稳定,甚至存在‘时隙断层’,踏入其中,可能被抛入未知的时间点,或直接老死、回溯成婴儿,凶险异常。”
梁青钰紫府星神运转,周身泛起蒙蒙星辉,试图以星辰定位时空,却发现此地的星辰道韵也混乱不堪,难以借力。“夫君,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找到通往归墟海眼的路径,或至少寻一处相对稳定的区域落脚。”
韦星辰闭目凝神,眉心的彼岸道印微微闪烁,感应着与最后一枚“时空之源钥”的微弱联系,同时也在体悟此地混乱的时空道韵。他缓缓睁眼,指向荒原深处一个不断扭曲、仿佛在“呼吸”的巨大时空漩涡:“时空之钥的感应,指向那里。但那里的时空乱流也最强,且……有活物的气息,很强,充满敌意与贪婪。”
“时空漩涡……看来,那便是通往归墟海眼的‘门户’,也是时空之钥可能所在,或是守护者的巢穴。”韦毅目光锐利,“此地虽险,却也是磨砺己身、感悟时空大道的绝佳之地。辰儿,你新悟的‘寂灭轮回道’与时空也有相通之处,可借此感悟。青钰,你的星辰之道虽受干扰,但混乱中亦有定数,或可反其道而行之,领悟时空之变中的‘不变’。”
“父亲说的是。危机之中亦有机缘。”韦星辰点头,掌中灰白与翠绿交织的气旋缓缓旋转,尝试着吸纳一丝混乱的时间雾气,气旋微微震荡,竟将雾气中狂暴的加速、减速之意缓缓消弭、转化。“寂灭轮回,本就蕴含时空终始之意。此地对我而言,或许是一处宝地。”
梁青钰也若有所思:“星辰运转,本就有其时空轨迹。此地混乱,或许正是让我看清‘变’与‘不变’本质的机会。”
“好!那我们便一边向那时空漩涡前进,一边感悟修炼,务必在抵达前,将状态调整至最佳,并尽可能适应此地的时空法则。”韦毅决断道,“保持阵型,我开道,辰儿居中感应指引,青钰殿后策应。小心时空乱流与可能的袭击。”
三人当即结成三角阵型,韦毅在前,混沌领域艰难撑开,如同破冰船般在混乱的时空潮汐中开辟道路。梁青钰在后,紫霄星力化作层层星幕,护住后方与两侧。韦星辰位于中央,彼岸道印与寂灭轮回道韵交织,如同最精密的罗盘,感应着最安全的路径与时空之钥的方位,同时不断解析、吸纳着周围混乱的时空道韵。
前行不过百里,危机便至。
一侧的沟壑中,黑色的时光流沙突然暴起,化作一条巨大的沙蟒,张口噬来!沙蟒所过之处,空间泛起层层褶皱,时间流速骤变,被其触及的物体瞬间风化或逆生长。
“哼!时空之毒,也敢放肆!”韦毅冷哼一声,不闪不避,一拳轰出。拳劲并非刚猛,而是带着混沌的包容与转化之意,灰蒙蒙的拳影与沙蟒撞在一起,并未发生爆炸,而是将沙蟒蕴含的混乱时间道则强行纳入混沌领域,以混沌道则分解、同化。沙蟒哀嚎一声,重新化为流沙散落。韦毅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对时间法则的“侵蚀”与“混乱”特性有了更直观感受。
“左前方,时空断层!”韦星辰突然预警。只见前方虚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漆黑缝隙,缝隙内传出恐怖的吸力与时间倒流之感。
“星移斗转,定隙!”梁青钰娇叱,沧溟剑化作一道璀璨星河,并非攻击,而是以星辰轨迹的“定”之真意,强行“缝补”那片紊乱的时空,虽然只能维持片刻,但足以让三人险之又险地绕过断层。
越靠近时空漩涡,袭击越发频繁诡异。有时是无形的时间刃,切割万物寿元;有时是时光回溯陷阱,让人瞬间回到虚弱状态;更有甚者,会出现“时间镜像”,复制出过去的自己进行攻击,招式功法一模一样,极难对付。
在一次与“时间镜像”的激战中,韦毅的混沌领域被镜像的混沌之力干扰,险些被一道时间刃击中。危急时刻,他福至心灵,不再试图强行镇压混乱的时空,而是将混沌道则模拟时空的“流动”与“无序”,领域性质骤然一变,从“稳定”化为“同频紊乱”,竟与周围混乱时空产生了奇妙的共鸣,时间刃斩入领域,如同泥牛入海,威力大减。而他对面镜像的动作,却因与真实时空的些微延迟,出现了破绽。
“原来如此!混沌非定式,可纳万法,亦可化万相!时空之乱,亦是混沌一相!”韦毅眼中精光爆射,对混沌大道的理解更深一层,隐隐触摸到了炼虚后期的门槛。他一拳轰出,拳意中蕴含了时空的错乱与倒流,镜像猝不及防,动作一滞,被他抓住机会,混沌劫指点出,将其彻底击溃,化为精纯的时空道韵碎片,被他吸收。
另一侧,梁青钰在抵御一道狂暴的“时光风暴”时,紫府星神法相被风暴中混乱的时间流速扯得明灭不定。她咬牙坚持,不再试图以星辉定住风暴,而是将星神法相散开,化作亿万微尘般的星点,融入风暴之中,感受着其中时间流速的每一点细微变化。“星辰运转,亦有快慢迟疾,潮起潮落,亦是时空之变。我求的,非定住时空,而是顺应时空之变,找到其中永恒不变的‘轨迹’!”刹那间,她心有所感,紫府中元婴光芒大放,对星辰与时间的联系有了全新的领悟,修为瓶颈松动,隐隐有突破至化神巅峰的迹象。她素手轻挥,星点重组,竟在风暴中勾勒出一条稳定的“星轨”,三人踏着星轨,安然穿过了风暴。
韦星辰的收获最大。他不断以寂灭轮回道吞噬、解析混乱的时空道韵。寂灭,是时间的终点;轮回,是时间的循环。此地混乱的时空,恰恰是“非正常”的轮回与寂灭的体现。他掌中的寂灭轮回气旋愈发凝实,颜色也更加深邃,隐隐有了一丝灰蒙蒙的时空光泽。他甚至尝试引导一丝时间回溯之力作用于自身一处细微伤势,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寂灭可终结异常的时间流速,轮回可引导时间回归正轨……时空之钥,或许并非掌控,而是‘梳理’与‘平衡’。”他对时空之钥的感应越发清晰,甚至能模糊感应到那时空漩涡深处,有一团庞大而有序的时空本源在律动,那很可能就是钥匙所在,但也被一股强大而混乱的意志守护着。
历经无数凶险,三人终于抵达了时空漩涡的边缘。眼前的漩涡庞大无比,直径不知几许,缓缓旋转,内部光影扭曲,仿佛通往无数个过去未来的碎片。靠近漩涡,时间的扭曲感达到了极致,甚至能看到自己幼年、少年、老年等不同时间段的虚影在周围闪烁、低语。
“时空之钥,就在漩涡中心。但那里盘踞着一头‘时隙孽兽’,以吞噬时光碎片与闯入者为生,实力恐怕接近炼虚巅峰,且在此地有地利优势。”韦星辰凝重道,他通过道印感应,已经“看”清了守护者的模样——那是一头形如巨鲸、却通体由破碎时空镜面构成、眼眸如同两个不断坍缩膨胀的黑洞的恐怖存在。
“炼虚巅峰的时空孽兽……”韦毅深吸一口气,眼中战意升腾,“正好,以此兽磨砺我新悟的时空混沌道!青钰,辰儿,按计划行事!”
“夫君小心!”
“父亲,我以轮回道干扰其时间感知!”
计划早已定下:由韦毅主攻,正面牵制;梁青钰以星辰之道布阵,扰乱其周围时空稳定性,削弱其地利;韦星辰则以寂灭轮回道印,专门针对其核心的时间本源,并伺机夺取时空之钥。
大战,一触即发。而经过时隙荒原的磨砺,三人的实力与对时空的领悟,已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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