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墨千魂勾结林苍，欲设局害夭夭
阴傀峰顶，风声呜咽，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飞舞。
墨千魂倚在门框上，那句轻飘飘的问话，像一片羽毛，却带着铁钩的重量，悬停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比如，想找一样东西，却发现它恰好……不见了？”
龙夭夭静静地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竖瞳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他谈论的，是今天天气的好坏。她甚至没有反问“你怎么知道”，这种问题只会暴露自己的底牌。
她只是往前走了一步，踏入了大殿的阴影中。光与暗的交界线，恰好从她身体中间划过，一半沐浴在惨白的天光下，一半沉浸在殿内的幽暗里。
“副宗主的消息，倒是灵通。”她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看来，这万魂幡内，没什么能瞒得过你的眼睛。”
这不是疑问，是陈述。
墨千魂笑了，那是一种毒蛇吐信时，带着几分欣赏和危险的笑意。他直起身，为她让开了道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圣女殿下说笑了。我只是对一些‘特殊’的人和事，会多留几分心罢了。”他慢悠悠地走回殿内，在一张由整块阴沉木雕琢而成的长桌后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泛着幽绿光泽的茶水，“毕竟，像圣女这般有趣的存在，三界之内，万年也难得一见。”
大殿内空旷而阴冷，四壁挂着一些不知名凶兽的骨骼标本，角落里立着几具尚未完工的人形傀儡，它们的眼眶空洞，仿佛在无声地窥视着来客。
龙夭夭没有坐，她走到长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墨千魂。
“有趣？”她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嘲，“很多人都觉得我有趣。龙族觉得我有趣，所以想让我去死；仙门觉得我有趣，所以想抓我回去镇压；万魂幡觉得我有趣，所以把我捧成‘圣女’。”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那截指尖白得近乎透明。
“现在，你告诉我，你觉得我有趣，是哪一种？”
墨千魂端起茶杯，送到唇边，却没有喝。他深吸了一口那诡异的茶香，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都不是。”他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盯着龙夭夭，“他们看到的，是你的身份，是你的宿命，是你的利用价值。而我看到的，是你本身。”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我看到了你骨子里的那份疯狂，那份对这个世界最纯粹的……憎恨。你在万宝楼里找的，不是功法，不是法宝，而是一种‘方法’，对吗？一种，能让你这份憎恨，得到尽情宣泄的方法。”
龙夭夭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敏锐。
她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开口：“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绕圈子了。我需要一个地方的坐标。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哦？”墨千魂眉毛一挑，故作惊讶，“我想要什么？”
龙夭夭笑了。那笑容，像极北冰原上骤然绽放的雪莲，美丽，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的血。”
她干脆利落地说出这两个字。
墨千魂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他靠回椅背，双手交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圣女殿下真是……坦诚得可爱。”
“少废话。”龙夭夭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冰冷而专注，“你从见我第一面起，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我的血脉。你的渴望，浓得像你这殿里的阴气，想藏都藏不住。我说的对吗，副宗主？”
墨千魂沉默了。
他确实没想过，龙夭夭会如此直接地将这件事摊开在桌面上。这不符合常理。任何一个修士，都会将自己的血脉秘密视若性命，而她，却像是在谈论一笔可以随时交易的货物。
要么是她蠢到无药可救，要么，就是她疯到毫不在乎。
他更相信是后者。
“成交。”墨千魂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了几分，“你要找什么地方？”
“混沌魔渊。”龙夭夭一字一顿地说。
听到这四个字，即便是墨千魂，眼神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他深深地看了龙夭夭一眼，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透。
“圣女殿下，还真会给我出难题。”他缓缓说道，“那个地方，只是一个传说。就算真的存在，其位置也早已湮没在历史长河里。万宝楼里的资料被毁，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想再找到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是你的事。”龙夭夭不为所动，“我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我需要一张精确的地图。事成之后，一整瓶始龙真血，双手奉上。”
说完，她不再多看墨千魂一眼，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等等。”墨千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龙夭avo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圣女殿下，”墨千魂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笑意，“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血，却给你一张假的地图吗？”
龙夭夭的背影停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她侧过头，金色的瞳孔在阴影中闪着幽光。
“你可以试试。”
她轻描淡写地扔下四个字，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外刺目的天光里。
大殿内，重归死寂。
墨千魂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了。他端起那杯早已冰凉的绿色茶水，一饮而尽。一股阴寒之气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让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森冷。
“有意思的疯子。”他低声自语。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大殿深处，推开了一面伪装成墙壁的暗门。门后，是一间密室。
密室中央，摆放着一面巨大的黑色古镜，镜框上雕刻着无数哀嚎的魂魄，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镜面中溢出，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幽冥镜。一件能跨越仙魔界壁，直接与特定神魂沟通的禁忌魔器。
墨千魂伸出手，指尖在冰冷的镜面上划过一个复杂的符文。镜面，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渐渐浮现出一张面孔。
那是一张刚正、肃穆，此刻却带着几分惊怒的脸。
正是仙界仙将，林苍。
“魔门妖孽！你用这邪物联系本将，意欲何为！”林苍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带着仙人特有的威严与斥责。
“林将军，别来无恙啊。”墨千魂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不紧不慢的腔调，仿佛在和老友叙旧，“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我找你，是想和你谈一笔对你我都有利的生意。”
“我与你这等魔头，无话可谈！”林苍怒道。
“是吗？”墨千魂笑了，“如果，这笔生意和龙夭夭有关呢？”
镜中的林苍，神情一滞。
“你想说什么？”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林将军。”墨千魂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镜框，发出笃笃的声响，“你想除掉她这个‘灭世灾星’，以正天道；而我，对她那身特殊的血脉，很感兴趣。”
他顿了顿，抛出了自己的诱饵：“我得到消息，她正在不顾一切地寻找前往混沌魔渊的路。将军应该明白，一旦让她找到那个地方，会发生什么。”
林苍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当然知道。那是天道预言的应劫之地，是龙夭夭的宿命终点。无论她是去献祭还是去搞破坏，都意味着一场无法预测的浩劫。
“你想合作？”林苍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
“正是。”墨千魂的笑容愈发灿烂，“一个完美的计划。我会给她一张‘地图’，一张通往绝地的假地图。等她孤身一人进入我们布下的陷阱，将军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净化’这个灾星。而我，只需要在她死前，取走我需要的东西。”
“我凭什么信你？”林苍冷哼。
“你别无选择，将军。”墨千魂的语气变得冰冷，“凌清玄护着她，万魂幡也把她当宝贝。在仙魔两道的地盘上，你根本没有机会下手。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事成之后，你除掉了心腹大患，为仙界立下大功；我得到了我的研究材料。我们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镜中的林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紧锁的眉头，显示出内心的剧烈挣扎。与魔修为伍，是他平生最不齿之事。但墨千魂说得对，这是他唯一的机会。龙夭夭的存在，就像一根卡在他喉咙里的刺，一日不除，他一日不得安宁。为了三界的安危，牺牲一些原则，是必要的。
“好。”许久之后，林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地点在哪？时间？”
“地点，我会选一处让你方便动手，又不会引起凌清玄注意的地方。至于时间，就在七日之后。”墨千魂道，“届时，我会用此镜通知你。”
“记住你的承诺，魔头。”林苍的影像带着警告，“她的命，必须由我亲手终结。”
“当然。”墨千魂优雅地躬了躬身，“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镜面上的光芒缓缓散去，重新化为一片死寂的漆黑。
墨千魂直起身，脸上的笑容充满了阴谋得逞的快意。他转身走出密室，回到那张阴沉木长桌前，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空白的、散发着淡淡腥气的兽皮卷。
他拿起一支笔，蘸了蘸一种由多种剧毒魔物血液混合而成的特制墨水，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林苍以为，他只是想借刀杀人。
龙夭夭以为，她能用一瓶血换来真相。
他们都错了。
他要的，从来不只是一瓶血。他要的是她的一切，是始龙血脉最本源的秘密。而混沌魔渊的真正位置，这种能颠覆三界的终极底牌，又岂是旁人能够窥探的？
笔尖，落在了兽皮卷上，开始勾勒出一副通往死亡的路线图。
第一笔，画下的，是一个名为“断龙崖”的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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