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深渊初探，墟皇之影
越是靠近那片星域中心的黑暗之“点”，那股吞噬存在、归于死寂的道韵便越是浓郁。凌夜周身自然而然地流转起混沌星寂之力，如同在周身布下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那无孔不入的衰败意念隔绝在外。斩道剑在他背后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既是警惕，亦是渴望。
终于，他抵达了那个“点”的近前。
离得近了，才愈发感受到其诡异。它并非实体，没有边界，更像是一团不断向内坍缩、旋转的绝对黑暗。光线在其周围扭曲、消失，连空间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褶皱感。神识探入其中，如同石沉大海，瞬间便被那纯粹的“无”所吞噬，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虚无。
这里，便是永夜深渊的入口。一个通往归墟力量源头之一的门户。
凌夜能清晰地感觉到，入口内部蕴含着大恐怖，那沉寂的黑暗之下，是足以让剑帝级强者都陨落的绝地。但他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丝毫退缩。
他略作调息，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混沌星寂源典》在体内缓缓运转，混沌气弥漫，星辰光点生灭不定，将他的生命气息与力量波动收敛到极致。背后的斩道剑也被他以秘法暂时封禁了大部分光华与道韵，使其看起来如同一柄再普通不过的灰色铁剑。
准备妥当后，他不再犹豫，一步迈出，身形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片绝对的黑暗之中。
“嗡——”
仿佛穿越了一层冰冷粘稠的膜。刹那间，所有的光线、声音、乃至对时间与空间的感知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沉重的压力，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压在了身上，要将他的肉身、圣魂、乃至存在的概念都挤压成最原始的粒子。
更可怕的是那股精纯至极的归墟道韵，如同亿万根无形的细针，疯狂地钻向他，试图侵蚀他的剑元，腐蚀他的剑心，将他同化为这永恒黑暗的一部分。
凌夜闷哼一声，体内混沌星寂之力骤然加速！周身仿佛化作一片微缩的、不断生灭的宇宙，将那恐怖的压迫力与侵蚀力纷纷化解、吸收、乃至反向寂灭！斩道剑意自行护主，如同一盏不灭的孤灯，在他识海中绽放清辉，守护灵台，万邪不侵。
他稳住身形，适应着这片绝对黑暗的环境。在这里，视觉完全失效，神识也受到极大压制，只能勉强探查周身百丈范围。他只能依靠对能量流动和道韵变化的超敏感知，来辨别方向与危险。
永夜深渊内部，并非想象中的空无一物。这里漂浮着无数破碎的星辰残骸、古老生物的庞大骨架、甚至是一些残缺不全的世界碎片。它们都失去了所有光泽与生机，如同浸泡在墨汁中的标本，散发着浓烈的死寂与衰败气息。一些地方，还残留着激烈战斗的痕迹，有被恐怖力量撕裂的空间裂缝，有冻结了万古的剑意刀痕，甚至还有一些散发着令人作呕怨念的残魂碎片，在黑暗中无声地哀嚎。
这里，仿佛是一个世界的坟场，埋葬了无数辉煌与文明。
凌夜小心翼翼地穿行其间，尽量避免触动那些不稳定的空间裂缝和残留的恐怖禁制。他的目标很明确，顺着那最为精纯、最为本源的归墟道韵流淌的方向，向着深渊的更深处前进。
沿途，他也遭遇了一些深渊中特有的“生物”。那并非活物，而是由精纯的归墟之力和无尽死寂意念凝聚而成的诡异存在。有的形如扭曲的阴影，能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发起灵魂攻击；有的则如同腐烂的巨兽残骸，被归墟之力驱动，散发着恶臭与毁灭的气息。
对于这些拦路者，凌夜并未留手。他或是以【斩虚】之剑，将其存在根基斩灭，或是以混沌星寂之力，将其直接吞噬同化，补充自身消耗。他的手段干净利落，尽可能不引起太大的动静。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归墟道韵也愈发精纯、活跃。他甚至能看到，在深渊的更深处，有点点暗红色的光芒在闪烁，如同恶魔的眼睛，那是由极度凝聚的归墟之力形成的“墟核”，蕴含着恐怖的能量，却也极其不稳定，一旦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也不知前行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微弱但异常的能量波动，伴随着隐约的嘶吼与兵刃交击之声。
有人在此战斗？
凌夜心神一动，收敛所有气息，如同鬼魅般悄然靠近。
穿过一片由巨大骨骼形成的“山脉”，眼前的景象让他目光微凝。
只见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由世界碎片铺就的“平原”上，数十名身着残破星盟服饰的修士，正结成一个残缺的剑阵，苦苦支撑着。他们人人带伤，气息萎靡，剑阵光芒黯淡，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而围攻他们的，并非是常见的暗影阁杀手，而是三头形态怪异、完全由精纯归墟之力和混乱意志凝聚而成的“深渊魔物”！这些魔物没有固定形态，如同翻滚的黑色粘稠液体，不断变幻出狰狞的口器和利爪，攻击方式诡异莫测，且对星力有着极强的克制与腐蚀性。
带领这支星盟小队的，是一名修为在剑尊巅峰、手持断剑的老者，他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缠绕着难以驱散的黑色气流，面色惨白，却依旧眼神决绝地指挥着剑阵。
“结‘七星守御’！稳住！决不能后退！”老者嘶声吼道，声音沙哑。
然而，实力的差距悬殊。一头深渊魔物猛地膨胀，化作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朝着剑阵笼罩而下，那腐蚀万物、吞噬生机的力量，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剑阵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眼看这支残存的星盟小队就要全军覆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细微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灰色剑光，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无声无息地掠过。
【斩道九剑】——第三剑，【斩虚】！
剑光掠过那张巨大的黑色幕布。
没有声响，没有爆炸。
那由精纯归墟之力凝聚的幕布，如同遇到了克星，其存在的“结构”被瞬间否定、斩断！庞大的身躯骤然僵住，然后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从中心开始迅速崩塌、瓦解，化作精纯的黑暗能量，随即又被剑光中蕴含的寂灭之意彻底湮灭，归于虚无。
另外两头深渊魔物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了混乱的嘶吼，本能地想要后退。
但凌夜既然出手，便不会留情。
他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战场中央，甚至没有拔出背后的斩道剑，只是并指如剑，连续点出两次。
两道凝练的灰色指劲，如同死神的请柬，精准地没入了那两头魔物的核心。
【大寂灭星辰指】——归墟引！
指劲入体，魔物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其内部混乱的意志与归墟之力仿佛被投入了滚油的冰块，瞬间沸腾、冲突，然后在一阵无声的扭曲中，连同魔物本身一起，彻底崩解消散！
弹指之间，三头足以让剑圣初期强者都感到棘手的深渊魔物，烟消云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那支星盟小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灰色剑光一闪，然后那令人绝望的魔物便……没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道突然出现在战场中央的白衣身影。
凌夜转过身，目光落在那名断臂的老者身上，感受到其体内那虽然微弱、却依旧顽强的星盟功法气息，眼神微缓。
“你们是星盟哪一部？为何会在此地？”他开口问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那断臂老者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凌夜那年轻却深不可测的面容，尤其是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虽内敛却如同星空般浩瀚的气息时，浑身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激动！
他挣扎着，用仅存的右臂支撑着身体，就要跪拜下去，声音带着哽咽与无比的崇敬：
“巡……巡星卫第三大队，残部校尉，赵乾……参见圣尊！”
圣尊！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其余残存的星盟修士耳中炸响！他们看着那道白衣身影，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纷纷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与近乎虔诚的狂热！
是凌夜圣尊！他竟然来到了这绝地！他们……有救了！
凌夜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欲要跪拜的赵乾。“不必多礼。说说情况。”
赵乾激动得难以自抑，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来，快速禀报道：“回圣尊！数月前，我等奉命巡弋‘黑风星域’边缘，意外发现一处空间异常点，追踪之下，不慎被卷入空间乱流，醒来时便已在此绝地……与我等同行的还有另外两支小队，皆已失散，恐怕……凶多吉少……”
他语气悲怆，继续道：“此地诡异无比，充斥着腐蚀之力与各种魔物，我等凭借战阵勉强支撑，且战且退，试图寻找出路，却始终被困于此……若非圣尊及时出现，我等今日必死无疑！”
凌夜闻言，眉头微蹙。黑风星域距离他推算的永夜深渊入口所在极为遥远，看来这深渊内部的空间结构极其复杂混乱，可能连接着多处外界坐标。
“可知此地更多信息？可见过暗影阁之人？”他追问。
赵乾努力回忆，道：“我等在此挣扎数月，曾远远望见一些黑袍身影在深处活动，行踪诡秘，似乎对此地颇为熟悉，但并未与他们接触。此外……在约莫半月前，我等曾感受到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恐怖意志扫过这片区域，那威压……远超剑圣，令我等神魂几乎冻结！自那之后，深处的魔物似乎变得更加活跃……”
恐怖的意志扫描？远超剑圣？
凌夜眼神一凝。是那位“墟皇”吗？祂果然就在这永夜深渊之中，而且，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抬头望向深渊那更加黑暗、更加令人心悸的深处，目光锐利如剑。
看来，他的到来，或许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完全隐秘。
不过，这正合他意。
他看向赵乾等人，道：“你等伤势不轻，暂且跟随于我，我会设法送你们离开此地。”
“多谢圣尊！”赵乾等人感激涕零，绝处逢生的喜悦充斥心头。
凌夜不再多言，带着这支意外遇到的星盟残部，继续朝着那归墟道韵最为浓郁的深渊核心，坚定前行。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那位隐藏在深渊最深处的“墟皇”，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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