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当众宣誓志向远,不负今日之屈辱
那一句“多谢殿下成全”,像是一滴冷水落入滚沸的油锅,瞬间炸开了锅。
宫门前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嗡嗡议论。人们交头接耳,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最初的震惊,到茫然,再到此刻的匪夷所思。
她在说什么?
她在谢他?谢他当众退婚,毁她名节?
这苏家大小姐,莫不是被这奇耻大辱给逼疯了?
赵衡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动了一下。他预想过她会哭、会闹、会怨毒地咒骂,甚至会晕厥过去,他为每一种可能都准备了应对的说辞,来彰显自己的仁德与无奈。可他唯独没有想到,她会“谢”他。
这一个“谢”字,轻飘飘的,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火辣辣地疼。这让他所有精心编排的悲情与决绝,都成了一场荒诞的笑话。他感觉自己像个在戏台上卖力表演的丑角,而台下本该配合他演出的对手,却忽然跳出戏外,冷眼旁观。
苏浅月没有理会周遭的骚动,也没有再看一眼脸色铁青的赵衡。她缓缓直起身,那双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亮的眸子,扫过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她看到了官员们眼中的轻蔑与审视,看到了百姓们眼中的好奇与怜悯,也看到了人群中,那些和她一样身为女子的人,眼中或麻木、或悲戚、或同病相怜的神情。
她的心底,那股因重生而来的滔天恨意,此刻竟奇异地平息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宏大、也更坚韧的情感。
她再次举起手中的退婚书,那明黄色的卷轴在她素白的手中,显得格外刺眼。
“浅月虽失婚约,”她的声音不大,却清越坚定,像冬日里敲响的冰磬,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却知女子立身,不在婚姻。”
话音未落,人群的议论声陡然拔高了几个调。
“女子立身不在婚姻?这是什么昏话!”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学究气得吹胡子瞪眼,“女子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方是正道!简直是伤风败俗!”
“可……我怎么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一个布衣妇人小声对身边的丈夫嘀咕,“想当年,我若不是为了嫁给你,那手绣活,兴许也能开个铺子了……”
她的丈夫立刻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苏浅月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她只是停顿了片刻,给了众人一个消化的时间,然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有力,更加振聋发聩。
“日后,我若能兴办女学,让更多女子读书识理,能辨是非,能知进退……”
“女学?”
这一次,人群是真的炸了。
如果说“立身不在婚姻”只是挑战了世俗观念,那么“兴办女学”简直就是对男权社会根基的公然动摇。让女子读书识字?还要辨是非,知进退?她们知道了是非,看透了这世道的不公,那还如何管束?她们懂了进退,不愿再任人摆布,那这后宅的安宁,又何从而来?
几个穿着官服的大臣,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他们交换着眼色,眼神里是如出一辙的荒唐与震怒。
而赵衡,他已经完全愣住了。他死死地盯着苏浅月,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他以为他要毁掉的,只是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弱女子。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仿佛是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怪物。她的野心,她的志向,远远超出了他能想象的范畴。
在这一片喧嚣与质疑的声浪中,苏浅月说出了她的结束语。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落在了前世那个雪夜破庙中,被灌下毒药,在绝望中死去的自己身上。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不负母亲教诲,亦不负……今日之辱!”
最后四个字,像重锤一般,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不负今日之辱。
她竟说,不负今日之辱!
这本该是让她一生都抬不起头的奇耻大辱,在她口中,却仿佛成了一份沉甸甸的期许,一块淬炼她筋骨的磨刀石,一个她将要踏着往上走的台阶!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他们今天看到的,不是一个弃妇的悲剧,而是一个女子在绝境中,向整个世道发出的宣言。
赵衡的退婚,非但没有毁掉她,反而成了她挣脱枷锁,涅盘重生的第一把火。
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姑娘,手里还抱着要浆洗的衣服,她怔怔地看着台阶下的苏浅月,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第一次亮起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贤妃李氏的侍女掀开车帘一角,低声对车内的李氏道:“娘娘,您看……”
李氏没有说话,只是那双一向温婉的眸子里,此刻却风雷涌动。
而另一辆更为华贵的马车内,赵玦的手松开了紧握的车窗边缘。他靠回柔软的垫子上,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那颗为她揪紧的心,此刻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填满——是震撼,是骄傲,是叹服,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变的,想要追赶的渴望。
他知道,从今日起,苏浅月这个名字,将不再仅仅是相府的嫡女,靖王的前未婚妻。
她将是她自己。
一个让全京城,乃至全天下,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苏浅月的脑海里,那冰冷的机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疯狂响起。
【叮!当众宣示女性志向,扭转舆论,重塑个人形象,民心支持+500!】
【叮!将公开羞辱转化为个人宣言,精神境界升华,委屈币+1000!】
苏浅月心中一片平静。她要的,从来不只是委屈币。
她要的,是让所有看轻她、伤害她的人,都亲眼看着,她是如何一步步,将他们引以为傲的权势和规则,踩在脚下。
她最后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赵衡。那眼神,平静,淡漠,像是在看一粒碍事的尘埃。
然后,她转身,拿着那封退婚书,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马车。
她的背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定。
寒风吹动她的裙摆和发丝,那单薄的身影,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决绝与力量。
赵衡僵在原地,成了这场大戏里,最尴尬、最可笑的背景板。
他本是这场戏的主角,他设计了舞台,写好了剧本,请来了观众,只为欣赏苏浅月身败名裂的丑态。
可她只用了寥寥数语,就夺走了他所有的光环,将他精心搭建的舞台,变成了她自己加冕的圣坛。
周围的窃窃私语,不再是同情苏浅月,而是变成了对他的嘲讽。
“啧啧,靖王这回可是踢到铁板了。”
“是啊,本想踩着人家上位,结果反倒成了人家的垫脚石,这脸丢得……”
“何止是丢脸,简直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这些声音像无数根针,扎进赵衡的耳朵里。他的脸由青转紫,再由紫转黑,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苏浅月上了那辆半旧的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他所有的视线。
那辆马车缓缓启动,不带一丝留恋地,汇入了街市的人流之中,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宣言,只是一场寻常的出行。
他,靖王赵衡,被她如此彻底地,无视了。
马车内。
张妈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握着苏浅月冰冷的手,嘴唇哆嗦着:“小姐……小姐……您……您真是……”
她想说“太厉害了”,又觉得不妥,想说“太委屈了”,又觉得不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苏浅月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车窗外鼎沸的人声渐渐远去,车厢内恢复了安静。
她脸上的平静与坚毅,在这一刻,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
“这就完了?”她低声自语,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的什么东西。
当然没有。
今日,不过是收回一点利息。
赵衡欠她的,欠她母亲的,还多着呢。
她缓缓摊开一直微微蜷缩的左手手心。
系统商城的界面在她的意念中浮现,她没有去看那暴涨的委屈币,而是直接划到了道具栏的某一页。
一个灰扑扑的、画着一团乌云的符篆,静静地躺在那里。
——【霉运罩顶符】。
苏浅月的指尖,在那个“兑换”的按钮上,轻轻一点。
“赵衡,”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底的光,比这冬日的寒冰,还要冷上三分,“你喜欢演戏,喜欢万众瞩目,是吗?”
“那接下来这场好戏,希望你,也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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