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温明园染血归来,林渊在相国府的地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依旧是那个负责看守貂蝉后院的护卫统领,但周围人的眼神里,多了些实实在在的畏惧。之前那些老油条护卫,看他不过是个靠着王允关系上位的年轻人,如今却都老实得像鹌鹑。
没人敢再阳奉阴违,也没人敢在他当值时交头接耳。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年轻人,杀起人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林渊对此毫不在意。他每日按时巡查,安排岗哨,将后院打理得铁桶一般。董卓赏赐的金银,他分文未动,依旧吃住都和普通护卫一样,只是腰间的佩刀换成了董卓亲赐的百炼环首刀,刀柄上镶嵌着一颗狼眼石,在夜里幽幽放光。
这份赏赐,就是他权力的象征。
成为统领最大的好处,便是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入庭院,与貂蝉有了更多接触的机会。
他依然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和恭敬,但关怀却无微不至。天冷了,他会提前让下人备好炭火;貂蝉看书倦了,他会恰到好处地送上一杯清茶;甚至有一次,貂蝉院中的一株名贵牡丹生了虫,也是他亲手寻来草药,小心翼翼地将病虫除去。
他做的每件事都滴水不漏,完美地符合一个忠心耿耿、心思缜密的护卫统领形象。
【姻缘天书】上,他与貂蝉那条“倚仗”之线,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变得粗壮、明亮。而他耗尽的精神力,也在这几日安稳的滋养中,恢复到了15点。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这天下午,林渊正在院外巡视,一股霸道绝伦的气息,由远及近。
他抬起头,只见吕布身着便服,并未持戟,正龙行虎步地朝着这边走来。他似乎只是在府中随意闲逛,但目的地却明确得可怕。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立刻打开【姻缘天书】,视野中的景象让他瞳孔收紧。
那根被他亲手剪断,连接着貂蝉与吕布的红色姻缘线,此刻正剧烈地颤动着!断裂的两端,红光大盛,仿佛两块被强行分开的磁石,在吕布靠近的瞬间,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竟有了隔空重新连接的趋势!
【警告!姻缘线残根受到“无双”气运吸引,正在尝试自我修复!修复进度:10%…20%…】
林渊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他万万没想到,这姻缘线竟然还有自我修复的能力!他剪断的,只是连接的实体,但那份源自“天命”的吸引力,并未根除!只要吕布和貂蝉还在一个空间内,这种修复就会持续进行!
“站住。”林渊上前一步,拦在了吕布身前。
他身后的几名护卫吓得脸色发白,差点当场跪下。在相国府,敢拦吕布路的,还没生出来。
吕布的脚步停下,那双蕴含着无尽煞气的虎目,落在了林渊身上。他似乎想了一下,才认出眼前这个小小的护卫统领。
“是你?”吕布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股天然的威压,“那个吓得腿软的废物,居然升官了。”
林渊躬身行礼,姿态谦卑:“托太师洪福。温侯,此地是太师严令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
他没有反驳吕布的嘲讽,而是直接搬出了董卓。
吕布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当然知道董卓的命令。那日凤仪亭之事后,董卓便对他下了禁足令,不许他再靠近后院半步,美其名曰“免得惊扰了美人休养”。
可他吕布是什么人?天下第一的武将,何曾将这种命令放在眼里。今日闲来无事,心中烦闷,便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想远远看一眼那日惊鸿一瞥的绝色佳人。
“我只在外面看看,不进去。”吕布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温侯,太师的命令是‘任何人不得随意接近’。”林渊不卑不亢地重复道,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小人职责在身,还请温侯不要让小人为难。”
“为难?”吕布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森然的杀意,“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说‘为难’二字?滚开!否则,我便让你永远都不用再为难了!”
话音未落,一股恐怖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那准金色的“无双”气运,化作一头咆哮的猛虎幻象,直扑林渊面门。周围的几名护卫在这股气势的冲击下,双腿一软,接二连三地瘫倒在地,兵器掉了一地。
林渊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惊涛骇浪中驾驶着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碾成粉末。他的精神力在这股气运的冲击下飞速消耗,脑中嗡嗡作响。
但他不能退。
他知道,自己一旦退了半步,不仅在吕布心中会彻底沦为废物,更重要的是,那条正在飞速修复的姻缘线,恐怕会瞬间连接超过一半!
到时候,再想剪断,难如登天!
“温侯要杀我,易如反掌。”林渊顶着巨大的压力,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但小人是太师亲命的护卫统领,小人的命是太师的。温侯若杀了小人,便是打了太师的脸。”
“小人烂命一条,死了不足惜。可若是因此让太师与温侯父子之间产生嫌隙,那小人可就万死莫辞了!”
这番话,软中带硬,句句诛心。
他把自己摆在最低的位置,却把董卓抬到了最高。你要杀我?可以,但你杀的不是林渊,是董卓的规矩,是董卓的颜面。
吕布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可以不在乎一个护卫的死活,但他不能不在乎董卓的看法。他如今的一切,都系于董卓一身。为了一个女人,和董卓彻底撕破脸,值得吗?
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林渊敏锐地捕捉到了机会。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张忠厚的脸上,竟显出几分莽夫的憨直与狡黠。
“温侯,小人给您出个主意?”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半步。
吕布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什么主意?”
“您想见小姐,何必硬闯?”林渊挤眉弄眼地说道,“太师只是不让您‘擅自’接近,可若是太师‘请’您来呢?您是太师最勇猛的义子,小姐是太师最疼爱的掌上明珠。您若是能立下大功,让太师龙颜大悦,到时候别说见一面,便是求太师将小姐许配给您,也未尝没有可能啊!”
这番话,如同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瞬间照亮了吕布的脑子。
对啊!我为什么要硬闯?
我是他义子,是未来的继承人!只要我功劳够大,让他高兴了,一个女人,他还能不给我?
吕布眼中的杀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热。他看着林渊,眼神都变了。这个看似废物的家伙,脑子居然这么好使?
“你小子……”吕布拍了拍林渊的肩膀,那力道大得让林渊感觉自己的锁骨都快碎了,“有点意思。”
他不再纠缠,转身大步离去,口中还喃喃自语:“立功……去哪立功……”
看着吕布远去的背影,林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立刻查看天书。
【姻缘线残根修复进程中断,当前修复度:35%。】
【你与“吕布”的关系线发生变化,“厌恶(极弱)”消失,建立全新关系线——“有点意思(微弱)”!】
林渊的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
他用一个虚无缥缈的大饼,成功地转移了吕布的注意力。什么建功立业,等他找到立功的机会,黄花菜都凉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仅化解了眼前的危机,还悄无声息地在吕布心里,埋下了一颗“貂蝉是可以靠功劳换来的”种子。
这颗种子,将会在未来,彻底改变吕布对貂蝉的看法。她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仙女,而是一件可以明码标价的“战利品”。
这对于那条神圣的“姻缘线”而言,是釜底抽薪般的降维打击。
“温侯,你的脑回路,可真是好懂啊。”林渊揉了揉生疼的肩膀,转身走回院墙之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不远处的回廊拐角,一个瘦高的身影一闪而逝。
那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文士袍,但林渊却看得清清楚楚。
是李儒!
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他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一股比面对吕布时还要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林渊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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