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阳光暖得有些刺眼,小雨坐在床边翻书,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边缘 —— 那是她的小习惯,以前我加班到深夜,她在旁边看书,也是这样反复摩挲,怕打扰我。我盯着她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手边的抽屉里,压着一张皱巴巴的车票,是去年计划和她去海边的,最后因为临时加班,车票被压在文件堆里,直到现在还没兑现。我想起梦境里的繁华都市,想起那些唾手可得的金钱地位,又看向小雨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上次扶我时被桌角划伤的),一个两难的念头在心里翻涌:我真的能守住现在的平静,不再被功利诱惑吗?
眩晕来得比上次更急,眼前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再睁眼时,我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四条路延伸向不同的方向,每一条都带着熟悉的影子。
第一条路通向繁华都市,高楼大厦间飘着项目庆功宴的彩带,路边的便利店摆着我以前常买的速溶咖啡,玻璃门上映出我西装革履、步履匆匆的样子 —— 那是我曾经拼命追逐的 “成功”。可我往前走了两步,却看到小雨站在路边,手里拿着那杯凉透的豆浆,眼神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极了上次我爽约后她的模样。我的指尖突然发抖,脚步顿住,呼吸变得沉重。
第二条路是片白玫瑰花园,花瓣上还带着露珠,花园深处有个小长椅,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坐过的款式。小雨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那张三皱的海边车票,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我心口一紧,想跑过去,却看到自己的脚像被钉住,耳边响起以前的对话:“等这个项目结束,我们就去海边,好不好?”“好呀,我要在沙滩上画我们的名字。” 那些未兑的约定,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第三条路通向老家的村庄,炊烟袅袅,门口的老槐树下,父母坐在门槛上择菜,母亲的手边放着我爱吃的红薯干,父亲的拐杖靠在墙边 —— 那是我渴望的平静。可我走近时,却看到他们的头发比记忆里更白,母亲的手抖得厉害,菜叶子掉了一地,却还笑着说 “没事,人老了就这样”。我喉咙发哑,想说 “我陪你们”,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鼻子酸得厉害。
第四条路是片黑暗森林,林子里传来客户的指责声、项目失败的叹息声,还有小雨压抑的哭声 —— 那是我最害怕的恐惧。我下意识地后退,却撞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是以前那个拼命工作的自己,他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手里拿着胃药,说 “再拼一把就好”。
“你想要的太多,反而会一无所有。” 兰若寺老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过身,他站在光影里,眼神温和却锐利。
我蹲下身,双手抱住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滴在脚下的泥土里。我想要繁华,却不想再辜负小雨;想要平静,却怕父母等不及;想要逃避恐惧,却知道终究要面对。指尖攥得发白,指节掐进掌心,疼得我清醒了几分 —— 我以前总以为选择是 “非此即彼”,却忘了最好的选择,从来不是放弃某一方,而是守住心里最珍视的东西。
我慢慢站起身,走向那片白玫瑰花园,脚步坚定。可就在快要走到小雨身边时,她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像梦境里那样,一点点消散。我伸手去抓,只抓到一片空气,手里的车票飘落在地,被风掀起,飞向十字路口的中央。
“不!” 我嘶吼着,眩晕再次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再次睁眼,我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阳光依旧刺眼,小雨还在翻书,只是书页停在了某一页,她的指尖微微发抖。我下意识地去摸抽屉,那张车票还在,只是边缘被我攥得更皱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不是父母,而是一个陌生的快递员,手里拿着一个没有寄件人的信封:“请问是陈铭宇先生吗?有您的快递。”
我愣住了,小雨也放下书,眼里满是疑惑。我接过信封,指尖触到里面硬硬的东西,拆开一看,是一张新的海边车票,日期是明天,旁边还夹着一张纸条,字迹和兰若寺老人的一模一样:“选择不是终点,是考验的开始。你选的路,真的是‘真实’的吗?”
我拿着车票,手腕上的佛珠印记突然发烫,窗外的风猛地吹进来,把纸条吹落在地,刚好落在小雨的脚边。她弯腰去捡,抬头时,眼里满是震惊 —— 纸条的背面,画着一个小小的白玫瑰花园,花园里的长椅上,坐着两个模糊的身影,其中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我看着她震惊的眼神,又低头看着车票上的日期,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我以为的 “选择”,真的是我自己做的吗?那片白玫瑰花园里的小雨,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另一个梦境的幻影?
风还在吹,书页哗啦啦地翻着,车票在我手里微微颤动,而那张纸条上的白玫瑰,像活过来一样,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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