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连续几日的打捞，黄河里的骸骨基本已经被打捞完毕。
“还没有找到王献良教授的遗体吗？”黑老大道。
“黄河的沙子都快淘空了。”负责打捞的队长对着电话没有好气道，他们一整支队伍为了不存在的人连续打捞了好几天，做的全是无用功，简直是浪费社会资源。
黑老大捏着手中的电话，他看了一眼群消息，然后愣了半天，他才道：“不用了……人已经找到了。”
王献良的遗体是在他的住所里找到的。
闷热的天气，尸体充足的氧化腐烂，熏天的臭味让王献良的邻居们叫苦连天，他们选择了报警。
这才发现王献良已经死亡。
“尸体检结果如何？”黑老大眉头紧皱，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出乎意料。
梁法医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摘下手套道：“人是溺水死的。”
听到‘溺水’而不是‘正常死亡’，黑老大悬在心上的石头落下。
但是梁法医的表情不太好：“人是溺水而亡，那他的尸体是怎么到的家里？”
“尸体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五天前。”
“不可能！三天前王献良的邻居还见过他。”黑老大道。
“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啊！”梁法医用镊子捏起一撮黄河特有的泥沙递到黑老大面前：“王献良身上全黏的是黄河泥，他不可能回到家中不清洗自己身上的泥沙。”
“你的意思是？”黑老大摸着小巴问道：“你是说王献良被人转移过尸首？”
“现场，现场！”黑老大脑海里灵光一闪：“只要是发生过的一定会留下痕迹。”
他要重新侦查现场。
王献良的家是在一片老小区里，房子是他收的二手，两室一厅，他一个人住。
狭小的两室一厅里有一间专门被王献良做成了储藏室，里面珍藏了许多古董。
一排排博古架上摆满着王献良的心血。
黑老大戴上手套去翻动王献良的书桌，他的书桌上堆满文献和纸张，黑老大一张一张的看过。
突然一张照片映入他的眼帘，那是古画的扫描照片，足有四开大。
他将照片转正，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黑老大的眼前，这不是那个跟在陆归途身后的长头发男人吗？
简直一模一样！
黑老大将照片翻到背面，背面写着很小的一行字，‘唐末，长安人士，道号泽渊。’
在这张照片下，黑老大还发现了一本用其他书皮包裹的日记。
这样隐藏过的日记，在第一次侦查时没有被找出来很正常。
说明这本日记王献良不想让人看到。
看来他又有新线索了。
......
黑老大熬了大半夜，他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都快盯花。
日记上的内容全是王献良一天到晚的生活记录，很枯燥，但他不能跳看，说不定里面会有意想不到的线索。
叮咚。
桌面右下角的扣扣突然亮了起来。
黑老大顺手点开扣扣消息查看。
『黑老大，最近你是不是在查一件青铜器的事情？』
这条消息来自许久未见的郭霖。
黑老大揉了揉额头，他打起精神回道『你怎么知道？』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查？』没想到大半夜郭霖还没睡。
『小菜鸡，有你这样对前任师傅说话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黑老大，我担心你。』郭霖捧着手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准确的说他是彻夜难眠。
『查了又如何？』黑老大点了一支烟仰头靠在椅子上抽着，他盯着电脑屏幕，等待郭霖的说辞。
『不要再查了，这件事情背后比你想象的要复杂。』这是郭霖才从特协高层知道的事情，黑老大现在查的正是当年特协和官家极力隐瞒的事情，黑老大如果执意要查就是掀这些势力的遮羞布，他不希望看到黑老大不明不白的做了炮灰。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郭霖回了一串省略号，要劝黑老大还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郭霖辗转反侧，他点开特协界面，在调任申请那一栏填下调任申请信息。
然后点提交。
很快界面出现一行字‘您的申请已提交后台，请在三个工作日后查看审核结果’
『黑老大，过几天我会回来，到时候我们详谈。』
黑老大疲惫的在键盘上敲了一个字『行。』
这个小菜鸡，要干什么？
......
这天夜里老叉店里的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梦。
阴暗的墓室里端坐着一位穿甲的将军，他的面容藏在头盔下，看的不太真切。
这位将军手中端着酒盅，他爽朗的笑着：“诸位有缘来相聚，是我姬某的荣幸。”
说完他头一仰而尽。
“白公子，某在此谢过。”说着这位将军又举起酒杯对着远处遥遥一拜：“已见盛世，余心愿已了。”
第三杯酒，被这位将军倾倒在地上。
他走到‘妇人启门图’处，只见墙上所绘妇人盈盈一拜，她将门缓缓打开。
将军对着门外又是一躬，他头也不回的走进门里。
哐当一声，门合上了。
陆归途从梦中惊醒，她的鼻尖还残留着淡淡的沉水香味，忽而远忽而近，让她有些分不清是真还是假。
黑暗中白月明盘腿坐在博山炉前，他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陆归途试探道：“前辈？”前辈是要坐在这里吓人吗？
“你见到他了？”
“谁？”
“墓中人。”
陆归途点了点头，她见到了那位将军。
“周显德元年，风陵渡有一场会战，战死沙场的将军，曾向我许愿，他想亲眼见一见太平盛世。”
“将军向你许愿，那你是神吗？”
白月明没有料到陆归途会问这个问题，他低声笑了起来：“神可是不会死的。”
他用手点了一下陆归途和自己：“你和我都会死，我们都不是神。”
白月明站了起来他走到窗，雕花的窗格将不规则的阴影混着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半明半暗。
他似乎想起那天夜里路经风陵渡时，天上的月亮也像今日一样的圆。
少年将军浑身是血的抓住他的衣摆：“救救我，我不想死。”
“为什么不想死？每个人最后的归宿不都是死亡吗？”
他记得，那位将军告诉他，他只想再看一眼太平盛世。
所以他施舍了一丝怜悯的善心，因为他见不得有人像他一样苦苦不得。
可他，终究不是神。
“你要记住。”白月明对着窗外的月亮道“追求永恒的终将会腐朽。”
——关中怪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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