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瑶的声音,如同最上等的丝绸滑过肌肤,温柔,却带着一股子阴冷的黏腻感,瞬间钻入了沈清辞的耳膜。
沈清辞抬起头,撞上那双看似盈满怜悯,实则眼底深处藏着淬毒得意和轻蔑的眸子。原主残留的剧烈情绪——不甘、怨恨、恐惧——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心脏一阵抽痛,但很快就被她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压了下去。
“多谢姐姐惦记,”沈清辞扯了扯嘴角,脖子上新鲜的掐痕还在隐隐作痛,这让她看起来更加脆弱,但眼神却奇异地平静,甚至带着点……玩味?“这地方确实‘别致’,安静,适合思考人生。尤其是思考,怎么有些莲花,看着冰清玉洁,根子却烂在臭水沟里。”
白若瑶脸上的温柔笑意微微一僵,随即漾开更深的怜悯:“妹妹这是何苦?到了这般田地,还要逞口舌之快。王爷他……也是太过震怒,才下了这般命令。姐姐我虽为你求了情,可惜……”她轻轻叹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沈清辞内心冷笑: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这茶言茶语,搁现代那也是顶级碧螺春成精!
“姐姐有心了。”沈清辞懒得跟她演姐妹情深,直接戳破,“只是我不明白,我明明只是‘失足’落水,怎么到了王爷和众人眼里,就成了‘推’姐姐下水了?当时我站得可比姐姐靠后呢,这物理学……呃,这力学的角度,它不对啊。”
白若瑶眼底闪过一丝惊疑,眼前的沈清辞,似乎和记忆中那个蠢钝嚣张的女人不太一样了。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用帕子轻轻掩住口鼻,仿佛受不了牢房的臭味:“妹妹,人证物证俱在,你再狡辩也是无用。姐姐今日来,是念在往日情分,给你送些吃食,让你……路上走得体面些。”
她示意身后的丫鬟将一个食盒放在牢门口,里面透出精致点心的香气,与这死牢格格不入。
杀人诛心!这是生怕她忘了明天就要上路,特意来提醒外加炫耀胜利者姿态的。
“姐姐真是‘善良’。”沈清辞扯出一个假笑,“不过呢,我这人肠胃不好,怕是无福消受姐姐的好意了。毕竟,谁知道这点心里面,除了糖和油,还有没有加点什么别的‘佐料’,让我提前上路,也好少受些杖毙之苦?”
白若瑶脸色终于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沈清辞,死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
“悔改?”沈清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甚至低低地笑出了声,目光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隔壁那片沉寂的黑暗,然后重新聚焦在白若瑶身上,压低了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姐姐,你看过……一个话本子吗?讲的是一个叫甄嬛的女人,怎么从一个秀女,在一座吃人的宫殿里,一步步斗倒所有敌人,最终登上权力顶峰的故事。”
白若瑶蹙眉,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沈清辞却不理她,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带着一种蛊惑般的节奏:“那里面的女人啊,个个貌美如花,也个个手段狠辣。今天你陷害我推你下水,明天我就能在你药里下毒,后天还能借着别人的手,一石二鸟。最妙的是,那个最终赢家甄嬛,她最擅长的,就是借力打力,看似柔弱不能自理,却能靠着精准的判断和……一些‘未来’的信息,把那些曾经踩在她头上的人,一个个都送进了地狱。”
她刻意加重了“未来”和“借力打力”这两个词。
“姐姐,你说奇不奇怪?”沈清辞歪着头,眼神纯净得像是不谙世事,话语却字字诛心,“有时候我觉得,咱们这靖王府,跟那话本子里的皇宫,像得很呢。就是不知道,姐姐你,是像里面那个开局风光无限最后被逼自尽的华妃呢,还是像那个看似贤良实则暗中下毒的皇后?哦,不对,姐姐你更像是那个前期靠柔弱博同情,后期野心暴露的……安小主?”
白若瑶的脸色在摇曳的火光下,变得煞白。沈清辞的话,像一根根毒针,精准地扎在了她最敏感、最隐秘的神经上。她确实在暗中经营,也确实有着不小的野心,更利用了自己的“柔弱”当武器。这些被赤裸裸地揭开,还是由一个她视为蠢货、即将赴死的人揭开,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愤怒。
“你……你胡言乱语什么!”白若瑶声音有些尖利,失去了之前的从容。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姐姐心里清楚。”沈清辞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锐利,“姐姐今日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明天……呵呵,谁送谁上路,还不一定呢。姐姐有空,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比如……白家在外奔波的那些商队,运的真的只是丝绸和茶叶吗?”
白若瑶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见了鬼一般看着沈清辞!铁矿走私!她怎么会知道?!这是白家最核心的机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再也维持不住那副白莲花的姿态,踉跄后退一步,眼神惊疑不定地在沈清辞和隔壁那片黑暗之间逡巡。难道……难道这个蠢货,真的搭上了隔壁那个魔头?得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消息?
“你……你到底是谁?!”白若瑶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沈清辞懒洋洋地靠回冰冷的墙壁,摸了摸脖子上的掐痕,意有所指地说,“我是一个……差点被掐死,但暂时还不想死的恶毒女配啊。”
白若瑶再也待不下去了,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算计和优越感,在这个诡异的牢房里被击得粉碎。她狠狠瞪了沈清辞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杀意和忌惮,再也看不到丝毫伪装出来的怜悯。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连那个精致的食盒都忘了拿走。
牢房重新恢复了寂静。
沈清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与白若瑶的交锋,看似她占了上风,实则凶险无比,这是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外加剧透。
她小心翼翼地,再次将注意力投向隔壁。
依旧没有声音。
但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似乎从未离开过。她刚才那番指桑骂槐、借古喻今,甚至故意抛出“甄嬛传”和“白家商队”的信息,都是在向萧绝展示她的“价值”和“诚意”。
她在赌,赌一个疯批大佬对“有趣玩具”的耐心和……对打破僵局的可能性的评估。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沈清辞以为对方依旧不会有任何表示,开始思考下一个策略时——
隔壁,终于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敲击声。
“叩。”
很轻,落在寂静中却格外清晰。
像是某种默许的开端。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
然而,没等她这口气松多久,牢房通道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沉重的、混杂着污言秽语的脚步声和铁链拖曳声。几个狱卒骂骂咧咧地押送着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眼神凶戾的彪形大汉走了过来。
“妈的,又来个找死的!扔哪?”
“还能扔哪?就这间还有点空位,跟那个明天要杖毙的娘们凑合一下吧!”
“哐当!”牢门被粗暴地打开,那个凶悍的囚犯被一把推了进来,沉重的铁链在他脚上哗啦作响。他狞笑着,目光如同饿狼般,立刻锁定了角落里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沈清辞。
“哟,还有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陪老子?”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淫邪和暴戾的光芒,“正好,临死前让老子快活快活!”
狱卒们发出猥琐的笑声,锁上门离开了,仿佛对此司空见惯。
沈清辞全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她看着那个一步步逼近的庞大身影,感受到了最直接、最肮脏的死亡威胁。
她猛地看向隔壁。
那片黑暗,寂然无声。
没有任何表示,没有任何干预。
她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意外。这是萧绝的试探。冷眼旁观的,第一次生存考验。
看她刚才说得天花乱坠,什么借力打力,什么甄嬛传,在绝对的力量和最原始的暴力面前,她到底能有多少斤两?
彪形大汉已经逼近,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和血腥味,大手直接朝着她的衣领抓来!
沈清辞心脏狂跳,大脑却在极限压力下飞速运转。硬拼?她这身板不够对方一巴掌拍的。求饶?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
电光石火间,她看到了对方脚上沉重的铁链,看到了地上那个白若瑶留下的、散发着香气的食盒……
有了!
在大手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沈清辞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一步,脸上堆起一个极度惊恐、谄媚又带着点神秘的笑容,声音颤抖却清晰:
“大、大哥!别急!自己人!我是……我是隔壁‘那位’特意安排在这里,等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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