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到实质化的霉味混合着腐朽的腥臭,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沈清辞的呼吸。她是被呛醒的,或者说,是被身下冰冷坚硬、还带着某种可疑潮湿感的“床铺”给硌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刺骨的寒意从每一个毛孔钻进来,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什么情况……我买的乳胶床垫呢?我那带着阳光味道的羽绒被呢?”
她猛地睁开眼,视野里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只有极远处似乎有微弱的光源,勉强勾勒出一个极其狭窄、栅栏林立的轮廓。她动了动手,指尖触碰到身上滑腻的丝绸布料,手感极好,但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诡异和不祥。借着那点微光,她能看到衣裙上大片大片的深色污渍,早已看不出原本华丽的颜色和绣样。
这不是她的睡衣,更不是她的房间!
心脏骤然缩紧,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却感觉浑身无力,手脚发软。“哐当——”一声脆响,脚踝处传来冰冷的触感和沉重的拖曳感,她低头,模糊看到一根粗黑的铁链锁住了她的脚踝,另一端深深嵌入石墙。
恐慌如同藤蔓瞬间缠绕全身。
她扑到冰冷的、由儿臂粗铁棍制成的栏杆前,用力摇晃,除了让铁链发出更加刺耳的声响外,纹丝不动。绝望地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不足五平米的狭小空间,地上铺着散发恶臭的潮湿稻草,墙角甚至能看到不明的爬虫快速溜过。
“轰——”
就在她试图理清思绪时,一股庞大的、不属于她的记忆洪流猛地冲入脑海,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剧痛让她闷哼一声,抱着头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沈清辞,靖王侧妃,嚣张跋扈,胸大无脑……因嫉妒靖王心头的白月光、原书女主白若瑶,设计在赏花宴上将其推入水中,不料被当场拆穿,证据确凿。靖王震怒,下令将她打入死牢,明日……杖毙!
“杖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战栗。
她不是在家熬夜追那本狗血古言小说《王爷的白月光》吗?就因为在评论区疯狂吐槽这个跟自己同名同姓、活不过三章就要领盒饭的恶毒女配死得太蠢太冤,然后就……穿书了?!
穿成了这个开局即巅峰,巅峰即刑场的炮灰女配?!
“不是吧阿sir!”沈清辞内心疯狂呐喊,“996福报还没享受够,直接给我安排终极死局?连缓刑都不带的?!”她想起原主那凄惨的死状——被活活杖击至死,血肉模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在这时,隔壁牢房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人轻轻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狱卒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停在离她牢房不远的地方。火光摇曳,将他们扭曲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石墙上。
“啧,真是晦气,大半夜的还得守着这帮死囚。”一个粗哑的声音抱怨道。
“少说两句吧,赶紧巡完这趟好去喝酒。”另一个声音略显尖细,“喏,就这里面这个,靖王府送来的那个侧妃,听说是因为谋害白姑娘,王爷亲自下令,明日午时杖毙。”
“呵,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了,惹谁不好偏去惹白姑娘……”
“红颜祸水呗……对了,小声点,隔壁关着那位……”粗哑声音突然压低,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嘶……你说‘那位’?不是说早就……”尖细声音也透出惊惶。
“谁知道呢!反正上头交代了,谁都不准靠近,送饭都用棍子捅进去。前天有个新来的不懂事,靠得太近想看看他死了没,你猜怎么着?隔着栏杆,就那么‘砰’一下,人就炸了!真的,血肉模糊啊!就弹了下手指头好像……”
“我的娘诶……快走快走!”
两人的声音迅速远去,伴随着压抑的恐惧,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们的话,却像惊雷一样在沈清辞耳边炸开。
明日杖毙……弹指杀人……隔壁的魔头……
所有的信息碎片在她脑中疯狂碰撞、重组。原着的剧情在脑海中飞速掠过——隔壁牢房,关着的是这本书前期最大的反派,神秘莫测、实力滔天的疯批大佬萧绝!一个连男主靖王都深深忌惮的存在。他在狱中沉寂多年,后期才会破狱而出,搅动天下风云。
而她现在,就躺在这位终极boSS的隔壁!
死局……唯一的变数……
沈清辞的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所有的恐惧和混乱。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弥漫开一股铁锈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扒着冰冷的铁栏,将耳朵紧紧贴上去,努力倾听隔壁的动静。
一片死寂。
除了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是哪间牢房的拷打声和犯人痛苦的呻吟,以及更远处狱卒们喝酒划拳的喧闹,她听不到任何属于隔壁的声音。仿佛那里真的空无一人,或者……关着一头择人而噬的、沉默的凶兽。
但那两个狱卒的恐惧不似作假。弹指杀人……这武力值,放在这个古早虐恋文里简直是降维打击!
赌一把!
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起来,迅速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绪。
反正横竖都是死,死在靖王手里是死,惹恼了隔壁大佬也不过是个死。但万一……万一这位大佬看她顺眼,或者觉得她有点利用价值呢?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比如今坐以待毙强!
原着里的沈清辞,到死都没注意到这位邻居,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敢招惹。但她不一样,她是来自现代、深知剧情走向(虽然可能已经蝴蝶效应了)的沈清辞!
绝境之中,任何一丝微光,都值得用命去搏。
她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霉味、血腥和绝望的空气呛得她喉咙发痒,但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坚定。她整理了一下身上肮脏却依旧能看出料子极好的衣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虽然在这种地方讲究这个有点可笑,但面对大佬,态度得端正。
她挪到靠近隔壁牢房的那面栅栏边,透过栅栏的缝隙,她能隐约看到那边黑暗中,似乎有一个更加浓重的、模糊的人形轮廓,靠坐在墙边,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沈清辞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得发疼的嗓子,用尽生平最大的勇气,朝着那片象征着极致危险的黑暗,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声开口:
“那个……隔壁的大哥,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你看……咱们聊聊?”
她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牢房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起了细微的回音。
话一出口,她就屏住了呼吸,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等待着命运的宣判。是迎来无视,是呵斥,还是……那传说中的弹指一击?
黑暗,依旧沉默。
但那片浓重的阴影,似乎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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