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谢无咎,坐在苏家医馆的柜台后,指尖翻过沈青禾送来的《阴阳验尸录》,书页间夹着的桂花书签散发着淡香。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年桂树的枝叶,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玄猫蜷缩在窗台上打盹,绿瞳在睡梦中轻轻颤动。
医馆的门被推开,带着药香的风卷进几片落叶,老管家提着药篓走进来:
“先生,城西张大户家的公子又闹肚子疼,说是非要您去看看。”
我放下书卷,玄猫立刻从窗台上跃起,绿瞳里闪着看热闹的光。
这张公子是青州府有名的顽童,上月偷吃了祭祀的冷猪头,被祖宗魂灵缠上,夜夜喊肚子疼,府里请了多少大夫都没用。
沈青禾说这是“惊魂症”,需用阴阳调和的法子才能根治,特意教了我一套“安魂推拿术”。
张府的庭院里挂满了驱邪的符咒,却挡不住淡淡的阴气。
张公子躺在床上打滚,脸色惨白,额头上冒着冷汗,眉心隐隐有团黑气。
玄猫跳上床头,绿瞳扫过他的眉心:
“是被贪吃魂缠上了,这魂生前是个厨子,死后仍惦记着美食,附在冷猪头上跟着回来了。”
它喷出一小簇绿火,火舌舔过张公子的眉心,黑气顿时扭曲起来。
我取出随身携带的镇魂珠,珠光顺着推拿的指尖渗入张公子体内,同时轻声念起阎君教的安魂咒。
随着咒语声,张公子眉心的黑气渐渐凝聚成个胖乎乎的魂影,魂影对着桌上的糕点流口水,却被珠光挡住无法靠近。
“你生前贪吃,死后仍不知收敛,惊扰生人可是要入拔舌狱的。”
我拿出块桂花糕放在地上,
“吃了这块糕,随阴差去轮回吧。”
魂影犹豫片刻,抓起桂花糕狼吞虎咽,吃完对着我深深鞠躬,随即被恰好赶来的阴差带走。
张公子的肚子立刻不疼了,爬起来就要抢桌上的糕点,被他父亲一把按住:
“还敢吃!多亏了谢大夫,不然你这条小命就交代了!”
我笑着摆摆手,将安魂的草药方子递给管家,玄猫则叼走了桌上剩下的桂花糕,绿瞳里满是得意。
回到医馆时,沈青禾正坐在桂树下翻看着卷宗,她的身边放着个药箱,里面装着采集的草药。
见到我们,她立刻举起手中的纸卷:
“谢大哥,望月镇的镇魂塔又发光了,林师兄说塔下挖出了唐代的古墓,怕是惊动了里面的魂灵。”
卷宗上画着古墓的草图,墓门的纹路与归墟的血影阵纹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道家的镇魂咒。
玄猫凑近卷宗嗅了嗅,绿瞳突然收紧:
“这不是血影纹,是‘困龙阵’的变种,专门用来镇压凶煞魂灵的。
古墓里的魂灵被阵法困了千年,怨气太重,才会引动镇魂塔的光芒。”
它用爪子点向草图上的一处凹槽,
“这里藏着阵眼,用生魂玉粉末就能暂时破阵,让魂灵出来轮回。”
次日清晨,我和沈青禾带着玄猫赶往望月镇。
镇魂塔的光芒比上次更盛,塔下的古墓入口已被官府封锁,林墨正带着衙役守在那里,见到我们立刻迎上来:
“挖墓的工匠中了邪,个个胡言乱语,说看到金甲将军拿刀砍人。”
他掀开盖在工匠身上的白布,工匠们的眉心都缠着淡淡的黑气,与张公子的症状相似,却更重几分。
我祭出阴阳镜,镜光照向古墓入口,里面果然有个金甲魂灵在徘徊,魂灵身上的铠甲布满刀痕,手中的长枪直指墓门,显然是在镇守什么。
玄猫喷出绿火,火舌在墓门的纹路上游走:
“这是唐代的守墓将军,困龙阵让他误以为我们是盗墓贼,才会出手伤人。”
沈青禾取出生魂玉粉末,按照玄猫的指引撒在阵眼凹槽里,墓门的纹路顿时黯淡下去。
“将军,千年已过,墓葬已空,你可以安息了。”
我对着古墓喊道,同时祭出阴律司印,印光化作一道金光,温柔地包裹住金甲魂灵。
魂灵的长枪缓缓放下,对着我们深深鞠躬,铠甲上的黑气渐渐消散,露出底下温和的面容。
他转身走进古墓深处,困龙阵的光芒彻底熄灭,镇魂塔的蓝光也随之褪去,工匠们的胡言乱语立刻停了下来。
林墨在古墓中找到块墓志铭,上面记载着将军的生平:
他是唐代的忠勇将军,为守护皇陵自愿殉葬,死前设下困龙阵,以防盗墓贼侵扰。
“难怪怨气这么重,他是在履行生前的职责。”
沈青禾将墓志铭拓印下来,
“我要把这个故事写进《阴阳验尸录》,让更多人知道这位将军的忠勇。”
玄猫叼着林墨带来的鱼干,绿瞳里映着将军消散的方向,轻轻晃了晃尾巴。
返回青州府的路上,沈青禾突然停下脚步,脸颊微红:
“谢大哥,下个月青溪县有庙会,昭雪碑前会放花灯,你……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望着她眼中的期待,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刚要答应,玄猫突然窜到我们中间,绿瞳在我们之间来回转动:
“我也要去!还要吃青溪县的糖画!” 惹得沈青禾一阵轻笑,红晕蔓延到耳根。
庙会那日,青溪县的街道张灯结彩,昭雪碑前摆满了百姓们自制的花灯,烛光在碑上跳动,映得“昭雪”二字温暖而明亮。
沈青禾穿着淡紫色的衣裙,手里提着盏兔子灯,站在碑前等我,玄猫则在人群中穿梭,绿瞳盯着卖糖画的小摊。
百姓们见到我,纷纷笑着打招呼,说我的医术救了他们不少人,有人还特意送来亲手做的桂花糕,说要谢我治好了他们孩子的惊魂症。
夜深时,我们将花灯放入河中,烛光顺着水流漂向远方,像无数点亮的希望。沈青禾轻声道:
“爹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在世的亲人。我想,那些被你救下的魂灵,一定也在天上看着我们。”
我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夜的微凉,玄猫蹲在河边,绿瞳里映着烛光与星光,难得地安静下来。
回到苏家医馆,我开始着手整理阴阳医案,将幽冥的镇魂术与阳间的医术结合,写下《阴阳医经》。
沈青禾帮我绘制草药图谱,玄猫则负责“试药”—— 其实是偷吃草药旁的点心。
阎君通过古井送来幽冥的魂草药方,说能治阳间的疑难杂症,十殿阎君还特意题了序,说这医经能“通阴阳之理,济两界之民”。
这年春天,玄猫突然兴奋地冲进医馆,绿瞳里闪着绿光:
“玄虎圣山的魂脉花开了!百年一遇,我们快去看!”
它叼来两张阴阳瞬行符,符上的金线泛着玄虎族的魂力,
“王托梦说,魂脉花能稳固你的肉身与魂体,还能让《阴阳医经》染上魂脉香,治病效果更好。”
穿过瞬行符的白光,我们瞬间抵达玄虎圣山。
圣山的魂脉泉边开满了淡金色的花朵,花瓣上流淌着魂脉泉水的光泽,香气比阳间的桂花更清冽,吸入肺腑,魂体与肉身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玄虎族的魂卫们见到玄猫,纷纷单膝跪地,族长的威严在它身上展露无遗,可它还是立刻窜到花丛中,打滚撒欢,像个没长大的幼崽。
玄猫摘下一朵最大的魂脉花,用绿火烘干,研成粉末递给我:
“混在医经的墨里,写出来的字能安神定魂。”
我按照它的说法,将粉末混入墨汁,写下《阴阳医经》的最后一章,笔尖划过纸面,竟泛着淡淡的金光,医馆里的草药都随之散发清香。
沈青禾笑着说:“这哪是医经,简直是能治病的法宝。”
返回阳间后,《阴阳医经》很快传遍两界。
阳间的大夫们用上面的方子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幽冥的阴差则用里面的镇魂术安抚了不少躁动的冤魂。
阎君特意送来块“济世”牌匾,挂在苏家医馆的门楣上,牌匾的金光与“积善之家”的匾额交相辉映,成了青州府的一道奇景。
夏日的一个傍晚,我坐在桂树下翻看医案,沈青禾在一旁煎药,药香与花香交织,玄猫趴在石桌上打盹。
突然,幽冥的方向传来魂脉异动的波动,玄猫猛地惊醒,绿瞳望向古井:
“是归墟的封印!有异动!”
我立刻取出通魂玉,玉牌果然烫得惊人,上面的镇墟魂骨图案正剧烈闪烁。
我们通过古井返回幽冥,森罗殿的气氛凝重如铁,阎君指着舆图上归墟的位置:
“万魂渊底的魂脉发生轻微震颤,镇墟魂骨的光芒有些黯淡,怕是千年一次的‘魂脉潮汐’要来了,潮汐会冲击封印,若不加固,可能会出现裂隙。”
他将玄虎王的魂骨碎片递给我,
“需用你的肉身生魂之力与玄虎族的魂脉之力共同加固封印,才能渡过潮汐。”
玄猫带着我们赶往归墟,万魂渊底的魂脉泉果然在剧烈翻滚,镇墟魂骨的光芒忽明忽暗,周围的血影残渍在潮汐中蠢蠢欲动。
玄猫纵身跃到魂骨祭坛上,绿瞳射出红光,玄虎族的魂卫们纷纷释放魂力,汇入红光之中。
我将肉身的生魂之力注入魂骨碎片,碎片的金光与魂骨的光芒共鸣,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挡住了魂脉潮汐的冲击。
当潮汐退去,镇墟魂骨的光芒重新变得稳定,归墟的封印比以往更加坚固。玄猫趴在魂骨旁,绿瞳里满是疲惫却欣慰的光芒:
“总算……稳住了。”
我将魂脉花的粉末撒在魂骨上,粉末的金光融入魂骨,让它的光芒更加温暖。
阎君站在祭坛边缘,望着我们的背影,轻声道:
“阴阳相济,方能长久,你们做到了。”
返回阳间时,已是深夜,桂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沈青禾为我端来一碗安神汤,汤里飘着桂花:
“魂脉潮汐过去了?”
我点点头,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暖驱散了归墟的寒意。
玄猫打了个哈欠,蜷缩在我们脚边:
“以后每年都要去加固一次封印,正好可以顺便去圣山看魂脉花。”
它的绿瞳里映着月光,安宁而满足。
我知道,只要归墟的封印还在,魂脉的潮汐就会如期而至;只要阴阳两界还在,守护的使命就永远不会结束。
但此刻坐在桂树下,看着身边的沈青禾与玄猫,闻着药香与花香,我突然明白,守护不只是战斗与加固封印,更是守护这份人间烟火,这份幽冥安宁,这份跨越阴阳的情谊。
玄猫的呼噜声在夜色中轻轻响起,沈青禾的指尖在医案上划过,月光透过枝叶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宁静。
我提笔在医案的空白处写下:
“医可济世,魂能安邦,阴阳无界,守护有方。”
窗外的星光与幽冥的魂灯遥遥相望,在岁月的长河里,续写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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