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懿是侧着身进门的,她的左右后方墙上全部挂着布袋子,头顶上地上也是摆满了袋子,每一只袋子里装满了草药。
清风道长就坐在门口的一张快散架的小木桌前,给人看诊。
“你脉象浮紧,病邪在表为浮,寒邪束表为紧,就是普通流感而已,不用紧张。”
他把完脉,不经意间看了眼身侧的沈懿,接着问病人:“舌头伸出来我看看,有痰吗?”
“发热,舌红苔黄还有黄痰……”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转向问一旁的沈懿:“依你看怎么治?”
沈懿轻轻扬眉,把病人的脉象病症明晃晃地说出来,病人自己都没听,这分明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流感?是这里的叫法吗?她偷偷记下。转眼察觉,是……试探?按照原来的她,她定会说不用治,麻烦,成了自愈,不成土埋,可她又想了想,老道士多半对她的身份有了猜想,又或者是已经接纳了她,在向她传道授业?
“外寒内热罢了,可用大青龙汤。”
清风道长点了点头:“方子呢?”
沈懿回道:“麻黄六钱,杏仁两钱,白虎四钱,炙甘草两钱,桂枝两钱,姜片,枣擘少许。”
清风道长扭过头:“好,抓吧!”
说完,又接着看下一个病人。
沈懿顺从转身,面前这些布袋子上并没有任何标注,袋口也是半开着,这要是换作他人,从这上百袋草药里找,不是件容易的事,可她是从出生起就浸淫在百草中的人,根本难不倒她,她只用微微动动鼻子就可以。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手指纤长白皙,飞快伸进伸出几只布袋里,也没用戥秤,一分钟不到,就抓好了药,最后还用纸包好了,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抓好了。”
她刚说完。
流感病人惊慌大叫起来:“道长!你看这孩子秤都没秤,就这么胡乱就随便抓了几下,这不是纯属糊弄嘛!这要是吃死人可怎么办!”
沈懿一个眼刀扫了过去,那人被吓得一激灵,立马闭上了嘴,嘴里只剩支吾。
“孩子懂什么……”
清风道长却笑了,他声如洪钟,爽朗如风:“这是我孙女,从小得我真传,她之前忙着读书,现在也大了,是时候出来锻炼锻炼了,放心,吃不死人,她天赋极高,比机器还精准。”
这一番话,倒是让沈懿诧异了,这才认识了她不到一天,就这么确定吗?真不怕故意抓错吃死人?
脑中又不禁闪过一些画面。
“你医术再好又如何?祖训在那儿,家有家规,女子不能行医就是不行,更何况你那双‘鬼眼’就不怕还没开始治病就把病人吓死了?”
“哈哈哈!不自量力,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好意思给人看病?可笑荒唐!”
“人是我治好的,与你何干?不要忘了你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鬼!”
……
她半阖着眼,再睁开时,闪过一道亮光,脸上也连着一丝讥笑。
真是讽刺啊!
前世她苦练医术,到后来也不能行医,最后以毒试炼,到死那一刻,她心里想的也是年少时习医的种种。
没想到重活一世 却有人无条件的信任她维护她,还能让她正大光明的抓药看病。
啊……
……
清风道长开口了,那人也不再反驳怀疑,而是接过药:“原来是神医道长的孙女,那我就放心了,光是死读书不太好,是应该多跟你爷爷来看看病。”
沈懿稍稍一侧头,看向那个朴实的庄稼汉,对方眼里满是真诚,她再次被小小惊了一下。
竟是……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她?
她不由地看向清风道长,是因为他吗?
他……好像是个不错的老道士,不,应该是个不错的医者。
这时,一道惨叫声响起。
“啊!救命——”
之前门口排队叫着自己胳膊不舒服的男人,突然倒在了地上抽搐,嘴角有一点血丝,地上全是他的呕吐物。
沈懿只一眼,就看出来这人是中毒了。
她脚尖一点,就跳了过去,然后伸手探向他的脖颈处,再把眼皮扒开。
脱口而出:“乌头毒,应是胳膊受伤,用乌头酒擦治时,不慎食入口中。”
这对她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毒而已。
为防止心脉受损,她急忙用手指在人身上点了几处穴,紧接着又跳进药袋前,抓了一把生姜,一拳捣碎喂进了这人的口中,再然后抓起一把草药,去了隔壁牛肉面馆。
“不好!快打120——”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打了急救电话。
没过一会儿,沈懿端出一碗药汤出来时,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把中毒的那人抬上担架。
她一个大步上前,抬着碗就要把药灌进病人嘴里。
却被白大褂一把拉开。
“小姑娘这是做什么呢!不要妨碍我们救人,赶紧让开!”
她淡淡开口:“我这是解毒护心汤,能救他。”
白大褂恼了:“让开!”
然后,她就被人推开。
一阵风吹过,她定定看着白大褂把那中毒之人拉上救护车匆匆离开了。
啧!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用微薄的内力助熬的药。
觉得有些荒唐,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这么急着救人了?她原来不是下毒就是抓人试药的。
这是好事吗?
可是……好像人家并不领情啊!
她随手把药倒进了下水道,转身走向已经没人的屋门前。
“病人怎么都走了?”
清风道长摆摆手:“有人中毒,怕死在我这里,大家都不想惹麻烦。”
原来是这样。
可沈懿还是有些不解:“那些人拉他去哪儿?他的心脉快断了。”
清风道长难得睁大了双眼:“医院。”
“他心脉受损这么严重?”
沈懿回:“还好,虽没有针灸,但我已点穴护住了他的心脉,不过只管一刻时,如果不及时解毒,恐性命堪忧。”
听到“点穴”两个字,清风道长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凭点穴就能护心脉?
他急忙问道:“怎么可能光凭点穴?”
沈懿则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什么怎么可能?你不会?”
她的意思清风道长一看就是道行很深的世外高人,点穴自然也会。
可在清风道长听来,却是挑衅。
一百多年来,他还是头一遭被气到了,但随即又坦然释怀了:“那你如何得知他是中了乌头毒?”
沈懿以为是在考校她。
“三年生附子,四年采乌头,五年择天雄。附子大热,乌头剧毒,天雄不易得,症状也比这严重。”
清风道长又问:“我看你抓的是泽泻,你进去熬药不到五分钟,这又怎么解释?”
沈懿不想撒谎,但也不便明说。
“我之前已用生姜温中止呕解毒,缓解肠胃,可利于排毒。泽泻此时用来泻毒,简单有效,至于熬药,那是我独家秘方,恕我不便透露。”
清风道长发现眼前这个陌生的灵魂言简意赅,对用药医理不只熟练还有自己的一番见解,竟是比浸淫医术多年的老中医还有准当些。
她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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