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为临江市披上了一层流光溢彩的外衣，但城西的“聚贤阁”却仿佛独立于这份喧嚣之外。白墙黛瓦的院落隐在苍翠竹影之后，唯有两盏昏黄的灯笼在微风中轻摇，昭示着此地的不同。
林烨在孙济仁的引领下，踏入了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门内门外，恍若两个世界。回廊曲折，亭台错落，假山流水间点缀着宫灯，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檀香，隔绝了尘世的浮躁。
“林先生，这边请。”孙济仁态度恭敬，引着林烨穿过一道月亮门，步入一个古色古香的中式大厅。
厅内已然坐了不少人，太师椅上多是些气度沉稳、衣着不凡之辈。或低声交谈，或静默品茶，目光偶尔扫视，带着审视与衡量。林烨与孙济仁的入场，并未激起太多涟漪。在众人眼中，孙老算是熟面孔，而他身旁的年轻人，则被理所当然地视作了晚辈或学徒，无人过多关注。
两人在靠后的位置落座。林烨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眼底深处，一丝混沌光芒悄然流转。
九转玄瞳，开！
世界在他眼中褪去浮华，呈现出本质的灰白底色。厅内众人的“气”无所遁形。大部分人体内气息寻常，只是健康或亚健康的区别。但有几处，却如同黑夜中的灯火，格外显眼。
前排左侧，一位穿着藏蓝色练功服的老者，太阳穴微鼓，体内气血如烘炉，一股灼热的能量在经脉中奔腾流转，赫然是一位内家功夫已登堂入室的高手。他身旁侍立着一个短发女子，身形矫健，气息也比常人悠长浑厚。
前排右侧，一个笑容可掬、盘着沉香木手串的唐装胖子，周身竟隐隐环绕着一层淡金色的祥和“财气”，显示其不仅身家丰厚，且财路正派，福缘不浅。
而在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色冷峻的青年独自坐着。他气息近乎完全内敛，但在林烨的玄瞳之下，其体内潜伏着一股锐利如出鞘匕首、带着隐隐血腥煞气的能量，冰冷而危险。
“有点意思。”林烨心中微动，对这聚贤阁的层次有了新的评估。这里汇聚的，绝非寻常富贾。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大厅前方的紫檀木展台上，耐心等待着。
片刻后，一位风姿绰约的旗袍女子走上展台，宣布拍卖会开始。前几件拍品是些书画瓷器，竞价不温不火，林烨只是略扫一眼，玄瞳之下，真伪优劣立判，并无兴趣。
“下一件拍品，明代晚期，紫铜三足云纹丹炉一尊！”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两名工作人员郑重地将一尊高约四十公分的丹炉请上展台。炉身紫铜色泽沉厚，包浆莹润，三足鼎立，腹部圆鼓，雕刻的流云纹路已有些模糊，却更添岁月沧桑。
场内响起些许窃窃私语，多数人对此物兴趣寥寥。丹炉毕竟偏门，更多被视为奇巧古玩。
林烨的眼神却骤然锐利！玄瞳之力无声催至极致！
在他的“视野”中，这尊静默的丹炉，与之前那些死气沉沉的古玩截然不同！炉体内部，竟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欲散的淡紫色“丹火之气”！数百载光阴未能将其彻底磨灭，证明它曾历经真火锤炼，并非凡品！更让林烨心动的是，其三足与地面接触之处，竟能自发牵引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地脉之气”！这证明其铸造材质与法门暗合某种自然之理，已勉强触及“法器”的门槛！
此物，正合他用！
“起拍价，八十万，每次加价不少于五万。”
报价一出，场内短暂安静。八十万买一个用途狭窄的铜炉，在大多数人看来并不划算。
“八十五万。”唐装胖子笑呵呵地举牌，似乎只想添个摆设。
“九十万。”另一位收藏家模样的老者跟进。
价格缓慢攀升至一百二十万，只剩下唐装胖子和那老者还在温和竞价。
孙济仁略显紧张地看向林烨。
林烨面色不变，直到主持人即将落槌——
“一百五十万。”
他平静举牌，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直接加价三十万！只为买个丹炉？
众人惊诧地看向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议论声起。
唐装胖子眯眼打量了林烨一下，笑着摇了摇头，放弃竞争。那收藏家老者沉吟片刻，也选择了退出。
主持人环视全场：“一百五十万第一次……一百五十万第二次……”
眼看交易将成，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自角落阴影处突兀响起：
“两百万。”
出价者，正是那名冷峻青年！他依旧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号牌，姿态慵懒，却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寒意。
“是‘黑蛇’的人……”孙济仁脸色微变，低声提醒，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忌惮，“林先生，此人惹不得，不如……”
林烨仿佛未闻。鬼谷传人，岂会因魑魅魍魉而退却？
他再次举牌，目光平静地望向展台，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三百万。”
全场哗然！
三百万！只为争一口铜炉？这年轻人是何方神圣？竟敢公然与“黑蛇”的人叫板？！
那冷峻青年终于抬起头，狭长的眼眸如毒蛇般锁定林烨，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他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弧度，伸出舌头舔过嘴唇，右手在脖颈前，做了一个清晰的切割动作。
威胁，赤裸而血腥！
大厅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
孙济仁手心满是冷汗。
林烨却置若罔闻，甚至未曾瞥那青年一眼，只是淡然等待主持人的确认。
主持人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压得声音发紧：“三……三百万第一次！三百万第二次！三百万第三次！成交！”
槌音落定，丹炉易主。
林烨起身，径直前往后台办理交割，自始至终，未给那冷峻青年半分眼神。
彻底的漠视，远比愤怒的回击更令人难堪。
冷峻青年盯着林烨的背影，眼中阴鸷翻涌，他掏出手机，发出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肥羊已盯上，携重金，拍得丹炉。请求行动许可。”
片刻，回复传来：
“准。东西和钱，都要。人，处理干净。”
拍卖仍在继续，但一股冰冷的暗流，已悄然绕上林烨的脚踝。他抚摸着那尊微凉却内蕴灵机的紫铜丹炉，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
麻烦自来，他便接着。
正好，以此试试这初成之真气，利也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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