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那摊紫黑色的血还没擦干。
除味剂喷得很厚。
那种廉价的柠檬香精味儿，混着生铁般的血腥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像极了变质的柠檬凤爪。
“诸位，意外。”
红娘子摇着檀香扇。
她笑得媚，眼底却全是生意人的精明。
“王大宗师命格不够硬，压不住这神兵的煞气。”
“咱们鬼市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既然上了桌，就要认赌服输。”
台下一片死寂。
没人接话。
刚才那一幕太下饭。
前一秒还在狂笑的宗师，后一秒就成了地上一滩流脓的烂肉。
谁嫌命长？
红娘子见场子冷了，也不急。
她拍拍手。
四个赤膊壮汉哼哧哼哧地抬上来一样东西。
那是张通体惨白的石床。
刚落地。
咔嚓。
地面迅速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寒气森森，白雾缭绕，卖相极佳。
“千年寒玉床！”
红娘子声音陡然拔高。
“产自极北冰原，万年玄冰髓伴生矿！”
“武者若是在这床上修炼，心魔自退，真气提纯，延寿二十载不在话下！”
“起拍价，三千万！”
话音刚落。
二楼三号包厢的露台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色高定西装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手里晃着红酒杯。
眼神傲慢，像是在看自家猪圈里的牲口。
京城叶家，叶凌天。
“这床，我要了。”
叶凌天抿了口酒。
“家里老祖最近肝火旺，买回去给他降降温。四千万。”
直接加价一千万。
这就是京城豪门的底气。
五号包厢的珠帘被撩开。
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
柳依依一身黑色晚礼服，波浪卷发垂在胸前，媚眼如丝。
“叶哥哥真是大孝子。”
她笑得花枝乱颤：“不过小妹最近皮肤燥得慌，也想睡这床润润肤呢。四千五百万。”
“柳依依，你那是皮痒。”
叶凌天眼皮都没抬：“五千万。”
“五千五百万！”
“六千万！”
两人你来我往。
价格飙升的速度比心跳还快。
台下的散户们只能仰着脖子看戏。
这种神仙打架，他们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天字一号包厢内。
萧凡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
手里那个掉了漆的保温杯还在冒热气。
几颗饱满的枸杞在水面浮沉。
透过单向玻璃，他漠然地俯瞰着下方那群癫狂的蚂蚁。
眼底金芒流转。
【真理之眼·洞悉】，启动。
视线穿透了那些虚张声势的白雾。
所谓“千年寒玉床”在他眼中，瞬间被剥离得底裤都不剩。
数据流瀑布般刷下：
【物品：高仿·千年寒玉床（至尊工业智商税版）】
【材质：深海黑磁石（90%） + 大功率工业液氮压缩机（内置暗格） + 白色大理石贴皮】
【真实功效：长期卧底引发重度风湿、宫寒不孕、磁场紊乱致幻。】
【隐藏属性：能量增幅器。该磁石频率与地下3000米处“未知生物”脑波同频。】
【估值：材料费200元（液氮另算）。】
噗。
萧凡刚喝进去的一口枸杞水差点喷出来。
人才。
这鬼市的老板绝对是个商业鬼才。
把一块用来吸海底垃圾的工业磁石，包层大理石，底下装个制冷压缩机，就敢卖六千万？
这赚的不是钱。
是这一屋子人的智商税。
“萧……萧爷。”
龙啸天整个人都贴在玻璃上，眼馋得直搓手。
“这床看着是真不错啊！您看那烟，多仙气！”
“我要是买回去睡一觉，腰间盘突出肯定能好！”
萧凡放下保温杯。
杯底磕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那是液氮泄露。”
他瞥了龙啸天一眼，眼神关爱智障：“睡一晚上，明天直接送你去截肢。”
“啊？”
龙啸天脖子一缩，吓得不轻。
萧凡没理他。
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
目光锁死在那条“深海黑磁石”的数据上。
地下那个“大东西”既然是食材，那就得有个趁手的锅铲把它挖出来。
这块磁石。
正好能当个勺子用。
此时。
外面的竞价已经杀红了眼。
“八千万！”
叶凌天显然不耐烦了，声音里带着火气：“柳依依，再跟，我就当你是在向叶家宣战。”
柳依依犹豫了。
为了个床具得罪叶家，不值当。
而且八千万买块石头，确实溢价太高。
就在全场以为尘埃落定，红娘子满脸堆笑准备落锤的时候。
“八千零一块。”
一道懒洋洋的电子合成音传出。
声音经过面具处理，带着金属质感的戏谑。
从天字一号包厢，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全场死寂。
红娘子举着锤子的手僵在半空。
叶凌天那张原本不可一世的脸，瞬间黑得像锅底。
一块钱？
这特么是竞价？
这是赤裸裸地往他叶凌天脸上扇巴掌！
“谁？”
叶凌天猛地转头，目光如剑般刺向一号包厢：“藏头露尾的鼠辈，敢戏弄我？”
“戏弄？”
萧凡的声音平淡无波。
“我只是觉得，这块破石头，也就值这个价。”
“破石头？！”
叶凌天怒极反笑：“好大的口气！这是千年寒玉！你个土包子懂个屁的鉴宝？”
“既然叶少这么喜欢……”
萧凡顿了顿，语气变得玩味：“那你继续？”
叶凌天刚想张嘴喊价，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不对。
刚才那个王力买剑的时候，也是这般狂妄，结果死得渣都不剩。
能拿紫金龙纹令进一号包厢的人，绝不是傻子。
难道这床……也有猫腻？
叶凌天生性多疑。
他死死盯着那张冒着白烟的床。
越看越觉得那白烟不对劲。
怎么闻着一股子工业制冷剂的味道？
要是真花八千万买个假货回去，还要被这神秘人嘲讽，他叶凌天的脸往哪搁？
“哼。”
叶凌天冷笑一声，强行找了个台阶。
“本少只对压轴的罗盘感兴趣。”
“既然你喜欢捡破烂，那就让给你好了。”
“这种晦气东西，也就配你这种人。”
说完。
他直接坐回沙发，不再出价。
柳依依更精明。
见叶凌天都撤了，她自然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那双美眸盯着一号包厢，若有所思。
捡破烂？
能坐进天字一号的人，会花八千万捡破烂？
“八千零一块，一次。”
“两次。”
“成交！”
咚！
红娘子落锤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
生怕萧凡反悔。
这破床成本不到两千块，含泪血赚八千万，她做梦都要笑醒。
“恭喜天字一号贵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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