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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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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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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是透过窗纸一丝一丝渗进来的,先是极淡的灰,然后是惨白,最后凝成一种了无生气的、惨淡的亮。光线落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映出墙角蜷缩着的那团模糊黑影,以及地砖上拖曳出的、从后窗到墙角的暗沉水迹。水迹混着泥污,早已干涸,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污浊的褐色。还有几滴更深的、近乎黑色的印记,零星点缀在灰白的砖缝间,是血,已经干透,发黑,像是不经意间溅落的陈年墨点。

我靠在墙角,背脊抵着冰冷的墙壁,维持着这个姿势,仿佛已过千年。寒冷像无数根细密的针,从地砖缝里,从墙壁深处,钻进骨髓,与体内血刀经那阴寒蚀骨的内力纠缠在一起,冰得人五脏六腑都在抽搐。每一次呼吸,胸口都像被钝刀缓缓锯过,带着铁锈味的腥甜气息在喉咙里反复翻涌,又被我死死咽下。左肩的伤口已经麻木,只剩下一片沉重僵死的钝痛。肋下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又冻成硬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带来锐利如割的痛楚。右腿的箭疮则像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跳一跳地灼烧,肿胀得厉害,隔着裤腿都能感觉到那惊人的热度和硬度。

天亮了。外面传来隐约的洒扫声,仆役走动的脚步声,还有厨房方向飘来的、极其微弱的粥米香气。人间的气息。但我这里,只有寒冷,疼痛,和死一般的寂静。

不能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必须等。等那碗每日准时报到的、滚烫的汤药,等那个沉默而警惕的管事。在他进来之前,我必须让自己看起来……至少像个还在“静养”的病人,而不是刚从鬼门关爬回来、浑身是血、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残骸。

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活动了一下冻得僵硬的脖颈。关节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然后,是手指,一根,一根,尝试着弯曲。刺痛伴随着麻木后的酸胀,从指尖传回。还好,还能动。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咳嗽。我死死咬住牙关,将咳嗽闷在喉咙里,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血沫子呛在喉头,又腥又咸。

用尽全身力气,我撑着墙壁,一点一点,挪动身体。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阵令人晕厥的锐痛。我像一条被剥了皮、仍在挣扎的蛇,在冰冷的地面上,朝着记忆中书案的方向,缓慢地、无声地蠕动着。汗水混着血水,在身下拖出更深的水痕。

终于,手指触碰到了书案冰凉坚硬的桌腿。我停下来,剧烈喘息,眼前阵阵发黑。歇了片刻,攒起一丝力气,攀着桌腿,一寸一寸,将自己沉重如铅的身体往上拽。左肩的伤处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骨头仿佛在摩擦。但我不能停。终于,我坐了起来,背靠着桌腿,面朝房门的方向。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接下来,是清理痕迹。我撕下内襟最干净的一角,沾了点昨夜剩下的、早已冰冷的残茶,一点一点,擦拭地砖上那些暗沉的水迹和血点。茶渍晕开,水痕变淡,虽然无法完全清除,但至少不那么触目惊心了。然后,我将染血的布条小心塞进怀中,又将身上那套沾满泥污血渍、几乎看不出本色的粗布短打迅速脱下,团成一团,塞进书案下最深的阴影里。做完这一切,我已气喘如牛,几乎虚脱。

身上只剩下单薄的中衣,同样肮脏不堪,但至少颜色浅,不那么显眼。我颤抖着手,摸索着从书案下的暗格里,拿出一套干净的、同样是深灰色的棉布中衣——这是之前借口浆洗,偷偷备下的。艰难地、一点一点换上。干净的布料摩擦着伤口,带来新一轮的刺痛,但也带来一丝微弱的、心理上的慰藉。至少,表面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了。

最后,是脸和手。我用剩余的、冰冷的茶水,胡乱抹了一把脸和脖颈,洗去最明显的泥污和血痂。水冰凉刺骨,激得我浑身一颤,却也带来几分虚假的清醒。手上的伤口纵横交错,沾了水,火辣辣地疼。我草草用撕下的干净布条缠了缠,勉强遮住。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瘫靠在桌腿旁,闭上眼,剧烈地喘息,胸口像破风箱一样起伏。寒冷和剧痛依旧,但至少,表面看起来,我像是刚刚起身,坐在书案旁的地上,或许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或许是旧伤发作,总之,还在“静养”的范畴内。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是管事。每日辰时三刻,雷打不动。

“笃笃。”极轻的叩门声。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用尽全力,让声音听起来只是比平日更沙哑、更疲惫一些:“进。”

门被无声地推开。管事端着红漆托盘,上面是冒着热气的白粥、两碟清淡小菜,还有那碗熟悉的、散发着浓重土腥苦涩气味的汤药。他低眉顺眼地走进来,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但我知道,他那双看似恭敬低垂的眼皮下,目光锐利如鹰,正飞快地扫过屋内每一寸角落,最后,落在我的身上。

我维持着半倚靠的姿势,脸色想必是死人一般的苍白,额头还有未干的冷汗。嘴唇干裂,微微发抖。眼神涣散,带着重伤未愈之人特有的疲惫和虚弱。我甚至刻意让呼吸比平时更急促、更浅一些。

管事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下移,扫过我换上的干净中衣,扫过我缠着布条、微微颤抖的手,最后,落在我靠着的桌腿上,以及……附近地面那一片虽然淡去、但仔细看仍能分辨出的、不自然的水渍痕迹上。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恭谨的、木然的表情。但他端着托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了一下。

“千户,该用早膳和用药了。”他将托盘轻轻放在我手边一张矮几上,声音平板无波。

“有劳。”我哑声道,没有立刻去动那碗药,而是先端起那碗白粥。手抖得厉害,几乎端不稳碗,滚烫的粥微微晃荡,溅出几滴在手背上,带来轻微的刺痛。我低下头,就着碗边,小口小口地啜饮。粥是温的,带着米香,滑入干涸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我喝得很慢,很艰难,每一口吞咽都牵扯着肋下的伤,带来一阵闷痛。

管事垂手立在一旁,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塑。但我能感觉到,他那无形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如同最细的针,在我周身游走。他在看什么?看我苍白的脸色?看我颤抖的手?看我换过的、虽然干净但明显不合身的中衣?还是……地上那来不及完全抹去的水痕?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只有我缓慢的、带着痛楚的吞咽声,和碗沿偶尔碰撞的轻响。

终于,粥见底了。我放下碗,手指蜷缩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力气。然后,才缓缓伸出手,去端那碗药。药汁浓黑,热气袅袅,那股混杂着土腥和苦涩的气味直冲鼻腔。我端起碗,凑到唇边,滚烫的药汁灼烧着嘴唇。我闭上眼,屏住呼吸,一气灌了下去。滚烫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像一道火线,灼烧着食道,直抵胃部,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紧接着,那股熟悉的、沉坠的阴寒之气,从胃里蔓延开来,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与我体内血刀经的寒气隐隐呼应,带来一种奇异的、冰火交织的痛苦颤栗。

“呃……”我闷哼一声,碗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轻响,落在铺着毡毯的地上,滚了两圈,没碎。碗底还残留着一点黑色的药渣。

管事眼皮都没抬一下,上前一步,弯腰,捡起药碗,用一块洁白的布巾,仔细擦拭干净碗沿和碗底沾上的少许药汁和灰尘。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擦拭什么珍贵的瓷器。

“千户伤势未愈,还需静养,切勿过于劳神。”他直起身,将擦净的药碗放回托盘,声音依旧平淡,“骆公昨日遣人问起,说太医院王太医午后会来请脉,请千户务必在房中静候。”

王太医?午后请脉?我的心猛地一沉。是例行“关照”,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特意前来查探?我这身伤,瞒得过管事,岂能瞒得过太医的眼睛?

“有劳骆公挂心。”我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更显虚弱,“杜某……省得。”

管事不再多言,端起托盘,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我才猛地松懈下来,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瘫软下去,靠在冰冷的桌腿上,剧烈地喘息咳嗽起来,喉头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小口暗红的、带着药渣的血沫。吐在地上,和之前那淡淡的水痕混在一起,更显污浊。

我盯着那滩血沫,眼神空洞。王太医午后要来。我必须在那之前,处理好这一身伤。至少,不能让他看出是昨夜新添的、与人搏杀所致的外伤。

肋下的伤口必须重新包扎,用上最好的金疮药,掩盖血腥味。左肩的骨头恐怕真的裂了,得想办法固定,不能让人看出异样。最麻烦的是右腿的箭疮,肿胀发热,已然化脓,必须立刻处理,否则……这条腿怕是要废了。

还有这身血刀经内力反噬带来的、深入骨髓的阴寒,以及失血过多导致的虚弱,该如何遮掩?王太医是宫中御医,医术精湛,绝非寻常郎中可比。

时间紧迫。每一息都珍贵。

我挣扎着,用颤抖的手,从书案下一个极其隐秘的夹层里,摸出一个小巧的油纸包。里面是上次受伤时剩下的、最好的金疮药,还有一小卷干净的棉布。又从一个暗格里,找出两根半尺来长、坚韧而有弹性的竹片——这是上次“散步”时,从后院一株被风吹折的湘妃竹上偷偷掰下来的,原本不知作何用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没有热水,只能用昨夜剩下的、冰凉的残茶,草草清洗伤口。布条揭开时,皮肉粘连,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我死死咬住另一截布条,额上青筋暴起,冷汗如雨。肋下的伤口深可见骨,边缘翻卷,血肉模糊。我抖着手,将金疮药粉厚厚撒上去,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如同烈火烧灼,痛得我眼前一黑,几乎晕厥。用干净的棉布重新紧紧包扎,勒到几乎无法呼吸,才勉强止住外渗的血水。

左肩的处理更麻烦。我靠着墙壁,用牙齿配合右手,将竹片勉强固定在肩胛骨两侧,再用布条层层缠绕,捆死。动作笨拙而艰难,每一次牵扯都带来骨头摩擦的剧痛和令人作呕的眩晕。固定完毕,左臂几乎无法动弹,但至少从外表看,只是略显僵硬。

右腿的箭疮是最棘手的。肿胀发烫,轻轻一按,就有黄白色的脓血渗出,散发着腐败的腥臭。没有刀具,我只能用茶杯碎片,在油灯上烧了烧,然后咬布条,对着那溃烂的伤口,狠狠剜了下去!

“呃——!”压抑到极致的痛吼从喉咙里挤出,我浑身痉挛,几乎将布条咬穿。脓血混着腐肉被剜出,伤口重新流出鲜红的血液。我几乎虚脱,眼前阵阵发黑,强撑着将剩余的金疮药全部倒上去,再用最后一点干净的布条死死缠紧。做完这一切,我瘫在地上,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透,只剩下胸膛微弱的起伏。

来不及喘息。我将染血的布条、污秽的棉布、茶杯碎片,所有可能泄露痕迹的东西,统统塞进那个油纸包,仔细包好,藏回暗格。又挣扎着爬到窗边,用最后一点力气,将地上残留的血迹和水痕,用旧衣蘸着冷水,反复擦拭,直到看不出明显异样。

做完这一切,天光已大亮。远处传来市井隐约的喧嚣。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瘫坐在重新变得“整洁”的书房角落里,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生气的破布偶。伤口处理后的剧痛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钝刀割肉般的持续痛楚,和失血过多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寒冷与虚弱。血刀经的反噬在体内肆虐,阴寒之气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锥,在经脉脏腑中穿刺,带来一阵阵遏制不住的、想要呕吐的寒意。我蜷缩着,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从内到外、透彻心扉的冰冷。

王太医……午后……

我闭上眼睛,将脸埋进膝盖。疲惫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意识的堤岸。不能睡。睡了,就可能再也醒不来。睡了,就可能被王太医看出破绽。睡了,就可能错过……错过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必须醒着,必须保持最后一丝清明,等待那不知是福是祸的“请脉”。

时间在寒冷和疼痛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无比漫长。我数着自己的心跳,数着窗棂上光影移动的刻度,数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模糊的更漏声。冷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在皮肤上凝成一层粘腻的盐壳。伤口的痛楚变得迟钝,但阴寒的眩晕感越来越重,视线开始模糊,耳畔响起嗡嗡的鸣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两个时辰。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比管事的更轻,更稳。停在门口。

“杜千户,太医院王太医前来请脉。”管事平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驱散眼前的黑翳,努力让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然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用手撑着她,一点一点,从地上站了起来。双腿抖得厉害,几乎站立不稳,但我死死咬住牙,靠住书案,稳住了身形。

不能躺在地上。不能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必须坐着,甚至……最好站着。

我挪到书案后的椅子上,缓缓坐下。挺直脊背,尽管这个动作让肋下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将颤抖的双手藏到案下。抬起眼,望向房门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重伤未愈之人应有的苍白和疲惫,以及一丝强行压抑痛楚的僵硬。

“请进。”我开口,声音沙哑干涩,但尽可能平稳。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青色官袍、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髯的老者,提着药箱,迈着方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管事。

王太医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秤,缓缓落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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