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左侧,汉宫椒房殿外。
沈碧君拿着一把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廊下的落花,神情恹恹,她身旁一个脸蛋圆圆的小宫女也拿着抹布,心不在焉地擦拭着栏杆。
“唉。”沈碧君停下动作,拄着扫帚,望着殿门方向叹了口气,“太后娘娘整日闷闷不乐的,真是可怜,我进宫前可没想到,宫里娘娘们也过得这么没意思,还不如我在少陵原呢。”
小宫女也撅起了嘴,附和道:“是啊,我上次给娘娘摘了花,想讨她欢心,她却怪我把花摘了下来,说就让花开着多好,摘下来花就死了,再漂亮也是一具尸体,还说自己也是一具尸体,多吓人啊,听得我脊背发凉,当晚就做了噩梦。”
沈碧君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凑近那小宫女,神秘兮兮地道:“我看你年纪小,你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皇上今年九岁,太后娘娘才十七岁,怎么可能生的出这么大的孩子来?”
小宫女惊讶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啊?那……那皇上是……”
沈碧君用扫帚杆轻轻戳了戳地面,低语道:“我看啊,皇上八成是先帝其他妃嫔生的,不过是抱给了太后娘娘抚养,充作嫡子罢了。”
“可……我怎么从未见过先帝其他的娘娘们呢?她们都去哪儿了?”小宫女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
沈碧君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敬畏地朝建章宫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你都想不明白?当然是被太皇太后杀了呗,这种事儿,怎么可能留活口呢。”
回廊转角处,原本开开心心来找张嫣的小皇帝刘恭听到两人的对话,大受刺激,不,不可能,他的母后怎么可能不是他的母亲,那他的亲生母亲是谁?对,老师肯定知道,他要去太尉府问老师!
刘恭像往常一样,由小太监打掩护偷溜出宫,径直闯入了太尉府,吕禄正在书房阅览公文,见到小皇帝满脸急色地冲进来,疑惑道:“陛下何事如此惊慌?”
刘恭抓住吕禄的衣袖,急切地问道:“老师!你告诉朕,椒房殿的太后,到底是不是朕的亲生母亲?朕的生母到底是谁?她是不是……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吕禄当年时常进宫随侍在吕后身侧,又掌管着宫里的一支禁军,也是知情人之一,他受到小皇帝质问后,顿时找到了他苦寻不得的真正掌权之位的突破口。
他流露出为难与痛惜的神色,屏退左右,弯下腰,扶着刘恭小小的肩膀,叹息道:“陛下既然问起……臣不敢欺君,椒房殿张太后,确非陛下生母,陛下的生母是周采女……
唉,她福薄,生下陛下后就撒手人寰了,至于其中详情,关乎太皇太后……臣,实在不敢妄言啊。”
他语焉不详,却将矛头直指吕雉,成功地在小皇帝心中埋下了仇恨与反抗的种子。
在吕禄一番“循循善诱”和“激将”之下,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刘恭,竟真的在次日早朝时,当着吕雉和满朝文武的面,宣旨道:
“太皇太后吕氏,残害朕的生身母亲,心肠歹毒,特废去其太皇太后尊号,移到永巷的冷宫里居住!”
端坐在珠帘之后的吕雉,勃然变色,猛地站起身,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究竟是谁教你这等大逆不道的混账话!”
刘恭见吕雉动怒,非但不惧,反而在吕禄暗中鼓励的眼神下,一种“朕即天下”的虚幻快意涌上心头,他扬起小脸,更加激动地喊道:“朕是皇上!你是女人,女人就不该天天站在朝堂上指手画脚!各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下方的文武百官们个个噤若寒蝉,冷汗涔涔,谁也不敢接这话茬,他们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他一个黄口小儿的,当即纷纷跪倒在地,口称:“微臣惶恐!”
吕雉扯着刘恭离开大殿,将他拽到一间偏僻的宫室,重重关上了门。
刘恭在里面用力拍打着门板,不断叫嚣,“放朕出去!你这毒妇!你现在这样对朕,等朕长大了,一定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让你不得好死!”
吕雉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恶毒诅咒,心寒彻骨,更多的是被背叛的震怒,“皇上坐这个皇位,已经坐的太久了,你忘了是谁把你扶上皇位的,哀家能让你坐上这个皇位,也可以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你知不知道?”
刘恭不管不顾地撒泼,“朕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吕雉不再理会他,对着守门的宫人厉声道:“皇上火气太大,神志不清,让他在这里好好静静,败败火,没有哀家的吩咐,不许给他送任何吃的喝的,听到了吗!”
由此,刘家的皇帝被吕后囚禁,吕禄见第一步计划成功,立即前往朱虚侯府,找到刘章,痛心疾首地陈述“太皇太后囚禁皇帝,意图不轨”,打着“营救陛下”的旗号,怂恿刘章与他联合起兵逼宫。
刘章年轻气盛,对吕氏专权本就不满,加之救驾心切,便与吕禄合兵一处,围住了整座宫城。
兵临宫门之际,吕禄独自入宫后出来,谎称太皇太后已与皇上和好,哄骗刘章退兵,刘章担不起硬闯宫闱,坐实叛乱的罪名,只得悻悻退去。
吕禄趁机独自控制了宫禁,要挟吕雉废黜刘恭,改立吕产尚在襁褓中的幼子吕勋为帝。
吕雉身陷困局,但她是何等人物,一生历经风雨,岂会坐以待毙?她假意应承,转而提出要见新婚燕尔的侄女吕鱼和其夫刘章,表面上是关心晚辈,实则借棋局巧妙地将自己受困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吕禄虽觉有些蹊跷,一时之间却也想不通其中关窍,但直觉告诉他,必须尽快掌握绝对的主动权。他决定先下手为强,计划诛杀手握兵权的刘章,永绝后患。
不料,他与心腹密谋此事时,恰巧被留在太尉府中的吕鱼的娘给听见了,及时告诉了吕鱼。
吕鱼当机立断,利用吕雉先前赐予的信物玉龙头,以藐视太皇太后的莫须有罪名将刘章强行驱赶出了长安城。
刘章不明就里,对吕鱼“背叛”之举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为解救太皇太后与皇上,他思前想后,决定前往代国,向叔叔刘恒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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