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厂区。
舟自横的摩托车,悄无声息地滑入这片荒芜之地。
她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一栋栋破败的厂房。
最终,锁定在了其中一栋二层小楼的窗口。
那里,一道挺直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在破碎的窗框后。
月光勾勒出她苍白的下颌线和那双在黑暗中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眸。
是星沉浦。
她显然早已料到舟自横会找来,或者说,她正在这里等着她。
两人隔着一段充满张力的距离,目光在空气中狠狠碰撞。
星沉浦率先开口,她的声音因为受伤和愤怒而有些沙哑“你...用着我的脸,感觉怎么样?”
舟自横停下脚步,站在楼下空地的中央。
闻言,竟然真的抬手,用缠着绷带的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
她抬起头,迎上星沉浦杀意凛然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还不错。”她的声音刻意放柔,模仿着星沉浦的语调,“柏锦...似乎蛮喜欢的。她很喜欢我这样‘温柔’地对待她。”
“柏锦”这个名字,像是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星沉浦的心脏。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柏锦依偎在眼前这个冒牌货怀里的画面。
滔天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咔、咔、咔!”
她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骨节因为极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
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星沉浦猛地向前一步,直接从二楼的窗口飞跃而下。
她的身体在空中舒展开来。
落地的瞬间,双膝微屈,缓冲了大部分冲击力,溅起一片尘土。
随即毫不停顿地站起身,与舟自横遥遥对峙。
“你来找我,”星沉浦的声音冰冷刺骨,“也省得我亲自去杀你。”
她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旧伤带来的疼痛让她眉头微蹙。
但眼神中的战意却更加炽烈。
舟自横看着她这副强撑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她慢条斯理地从后腰抽出一把特制短刀,用指尖轻轻抚摸锋利的刀刃。
她故意用那种谈论天气般的轻松语气,抛出了又一个重磅炸弹:
“赶紧结束吧。毕竟...”她拖长了语调,欣赏着星沉浦瞬间变化的脸色,“过几天,我还要和锦儿举行婚礼呢。她期待已久了,我不能让她失望,对吧?”
星沉浦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然而,舟自横的补刀还未结束。
她看着星沉浦那副濒临崩溃却又强忍着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病态的快感。
她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
“哦,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她的笑容残忍,“柏锦怀孕了。我的。”
“我的”两个字,她咬得极重,充满了宣誓主权的意味。
这句话彻底点燃星沉浦脑海中最后一丝理智的弦。
下一刻,她动了。
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她没有使用舟自横那样的利刃,而是顺手从旁边捡起一截边缘锋利的废弃铁片,直刺舟自横的心窝。
这一击,毫无章法。
舟自横眼神一凛,星沉浦这含怒一击速度极快,气势骇人。
但她毕竟状态更佳,早有准备。
只见她脚步如同鬼魅般向后轻滑半步,同时身体以一个巧妙的角度微微侧身。
那截锈铁片就带着凄厉的风声,擦着她的胸前衣襟掠过。
一击落空,星沉浦毫不停滞。
她手腕一翻,锈铁片由直刺变为横削,扫向舟自横的脖颈。
舟自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星沉浦在重伤和暴怒之下,反应和变招依旧如此迅捷。
她不得不再次后仰,铁片的尖端几乎擦着她的喉结皮肤划过。
星沉浦的瞳孔再次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她这两下搏命般的连环攻击,速度与角度都极为刁钻,换做常人早已中招,但舟自横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连续躲过?
她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成了一面倒的追逐与闪避。
星沉浦仿佛不知疲倦,挥舞着那截锈铁片,发动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劈、砍、刺、扫...每一次都倾尽全力,瞄准的都是舟自横的要害。
她的动作因为伤而略显僵硬和迟滞。
而舟自横的身法灵动到了极致,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毫厘之差避开星沉浦的攻击。
她的速度明显稳压星沉浦一筹。
动作更加精准、高效,也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从容与戏谑。
星沉浦有无数次攻击的机会,但她的动作总是慢了半拍,或者被舟自横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化解。
一次竖劈,舟自横仅仅是脚尖轻点,身体向后飘退,锈铁片重重砸在地面上,溅起一串火星。
一次斜撩,舟自横只是微微偏头,铁片带着风声从她耳畔掠过,削断了几根飘起的发丝。
而反观舟自横,她看似一直在被动躲闪。
但星沉浦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只需要一次精准的反击,就能轻易地夺取自己的性命。
她当然明白,为什么舟自横不下杀手。
舟自横此刻心中也充满了烦躁与憋屈。
她们体内被种下的“同生药剂”,星沉浦若死,她舟自横也绝无幸理。
她不能杀死星沉浦。
她的目的,是活捉,或者至少,让她彻底失去反抗能力,成为一个无法说话、无法行动的“活死人”。
舟自横一直在寻找机会。
突然。
星沉浦因为一次全力的横斩落空,身体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前倾和僵直。
就是现在。
舟自横眼中寒光暴涨。
她一直未出鞘的短刀终于动了。
速度快到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唰——!”
一道银光掠过。
星沉浦只觉得右臂外侧传来一阵轻微的凉意。
她没有低头去看,战斗的本能和滔天的恨意驱使着她,左手的锈铁片已然再次挥出,继续攻向舟自横。
鲜血,从她右臂被划开的伤口中迅速渗出,染红了衣袖,滴滴答答落在灰尘遍布的地面上。
舟自横轻易地再次躲开她这略显凌乱的反击,眉头微蹙。
这女人,是感觉不到痛吗?还是恨意已经压倒了一切?
她依旧没有主动强攻,而是继续游斗,寻找着下一个能够废掉星沉浦四肢的机会。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星沉浦本就旧伤未愈,反应和体力都在下降,加上右臂受伤,动作越发滞涩,渐渐彻底落入了下风。
突然。
又是一个极小的破绽。
星沉浦因为左腿伤牵扯,步伐一个踉跄。
舟自横等待已久。
这一次,她的目标更加明确。
短刀如同拥有了生命,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地挑向了星沉浦右手的手腕。
“噗嗤——!”
一声轻微的利刃入肉声。
星沉浦前冲的动作猛地一僵。
她愣愣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腕。
那里,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鲜血喷溅而出。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右手与大脑之间的连接被瞬间切断,五指不受控制地松开。
右手...废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无力垂落的右手。
震惊和巨大屈辱的感觉,瞬间淹没了她。
她...竟然输了?输给了这个窃取了她一切的冒牌货?
千钧一发,舟自横准备继续出手,彻底废掉星沉浦双腿,让她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瞬间。
她的动作,猛地一顿。
超乎常人的感知让她清晰地捕捉到,有人靠近,而且不止一个。
她迅速收刀后撤,瞬间隐匿在一堆废弃的机器残骸之后,屏住了呼吸。
不久,一束明亮的手电筒光柱,小心翼翼地刺破了厂房的黑暗,在满是灰尘和杂物的空地上来回扫动。
一个娇小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顾念。
她因为担心“星星姐姐”,又看到楼下停着的陌生摩托车,心中不安,便壮着胆子找了进来。
光柱很快落在了右手血流如注的星沉浦身上。
“星星姐姐!”顾念惊呼一声,看到那触目惊心的鲜血,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她顾不上害怕,立刻就要冲过去。
“别过来!”星沉浦用尽力气,嘶哑地喝止了她。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舟自横藏身的方向,虽然看不到人,但她能感觉到那冰冷的杀意。
顾念被她凄厉的声音吓住,停在原地,焦急万分地看着她不断淌血的手腕。
隐匿在暗处的舟自横,看清来人只有顾念一个小姑娘,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机。
然而,就在她准备现身,将这两个隐患一并清除时。
她的耳朵再次微动。
更多的脚步声。杂乱而急促,正在快速接近。
她迅速移动到窗口边缘,借着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王叔正带着几名餐馆里身强力壮的帮厨,手里拿着棍棒,正焦急地朝这栋厂房跑来。
原来是顾清在调查星沉浦行踪时,查到了王叔的餐馆,与他通了气。
两人一合计,都担心顾念,便立刻带人寻了过来。
舟自横的眉头紧紧皱起,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她看一眼不远处的星沉浦,又瞥了一眼焦急的顾念和窗外越来越近的王叔等人。
最终,她攥紧拳头。
舟自横沿着阴影快速移动,从厂房另一侧的破洞悄然钻出。
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废弃厂区深处。
“星星姐姐!”
顾念见危险似乎解除,立刻哭着跑上前。
她看着星沉浦那几乎被斩断的手腕,吓得手足无措,连忙撕下自己衣服的下摆,想要帮她止血。
很快,王叔带着人也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王叔连忙上前,用更专业的方法帮星沉浦紧急包扎伤口,其他几人则警惕地围在四周。
星沉浦始终沉默着,任由他们摆布。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不断渗出鲜血的右手,眼神空洞得吓人。
她输了。
她还能做什么?
巨大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将她彻底淹没。
王叔看着星沉浦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重重地叹了口气。
顾念则紧紧握着星沉浦完好的左手,眼泪止不住地流,她能感觉到,星星姐姐的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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