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内。
柏锦的身体沿着墙面缓缓滑落,最终无力地跌坐在地毯上,蜷缩成一团。
她将脸深深埋入膝盖,单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哭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在空旷的空间里微弱地回荡。
“她死了...”
舟自横那三个字,反复在她耳边炸响,将她所有的希望,都炸成了齑粉。
世界在她周围崩塌、陷落,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舟自横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这个她耗费了数年心血去模仿、去陪伴、去试图拥有的女人,因为另一个女人的“死讯”而彻底崩溃。
她心中没有报复的快意,只有嫉妒、不甘和扭曲痛楚。
她得不到的,那个已经消失的星沉浦,凭什么还能在柏锦心里占据如此不可撼动的位置?
甚至连“死亡”,都能让柏锦如此痛不欲生?
不行。她不允许。
柏锦的世界里,只能有她舟自横。
无论是作为“星沉浦”的替身,还是作为她自己。
她缓缓蹲下身,靠近那个沉浸在巨大悲恸中的躯体。
她的动作不再带着模仿来的温柔,而是恢复了她作为特有的冷静。
“锦儿,”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忘记吧。”
柏锦似乎有所察觉,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
她看到舟自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巧而精致的金属注射器,针尖在图书馆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那是什么?
恐惧瞬间压过了悲伤,柏锦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后退,但巨大的打击早已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而舟自横的动作又快得惊人。
“不...不要...”柏锦的声音嘶哑。
但舟自横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她轻易地制住了柏锦微弱的反抗。
紧接着,是针尖刺入皮肤的刺痛感。
一种冰凉的液体,被迅速推入了她的血管。
“睡一觉吧,锦儿。”舟自横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的。那些不愉快的,让你痛苦的事情...都会消失。”
柏锦徒劳地睁大眼睛,想要抵抗那股迅速席卷而来的昏沉感。
视野开始模糊,舟自横的脸在眼前晃动、重叠。
“星...沉...浦...”她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喃喃地念出这个名字,随即,意识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看着怀中终于安静下来的柏锦,舟自横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动作轻柔。
她将她送回卧室,安置在柔软的大床上,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拂开她额前被泪水沾湿的发丝。
此刻的柏锦,面容苍白,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依旧微微蹙着。
舟自横凝视着她,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感。
“你会好的,锦儿。”她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柏锦,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没有她,我们会生活得更好。我会比她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她俯下身,在柏锦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随后,她直起身,脸上的柔情瞬间收敛,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淡漠。
她需要返回实验室了,那里还有重要的“收尾工作”需要处理。
...
地下实验室,依旧是一片死寂的景象。
舟自横径直走向最深处那个特制的隔离舱。
她的步伐原本从容而稳定。
然而,当她透过那扇特制的观察窗,看向舱内时。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瞳孔在刹那间急剧收缩。
隔离舱内,空空如也。
原本应该处于药物控制下的星沉浦,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被暴力挣脱的合金束缚带,凌乱地垂落在床边,以及散落在地上的注射器。
一瞬间,前所未有的慌乱,窜上舟自横的脊背,让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星沉浦跑了?
她怎么会跑?她怎么可能还有能力跑?
那种剂量的记忆干扰剂,加上她精神本就因为之前的对抗和药物累积而处于崩溃边缘,她应该连清醒地思考都做不到才对。
实验室的警报系统为何没有触发?她是怎么挣脱那些特制束缚带的?
无数个疑问和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砸向舟自横的大脑。
她几乎能想象到,如果星沉浦恢复记忆,或者哪怕只是将这里的部分真相公之于众,将会引发怎样毁灭性的风暴。
恐慌,瞬间淹没了她。
她猛地冲到控制台前,手指有些发抖地调取监控记录和各项生命体征数据。
屏幕上快速闪动的数据和残缺的监控画面,证实了那个最坏的结果。
星沉浦,确实凭借着一股惊人的意志力和对危险的直觉,抓住了某个药物代谢的短暂窗口期,挣脱束缚,逃离了这座地下牢笼。
舟自横扶着控制台,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呼吸急促。
然而,这种极致的慌乱,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她毕竟是舟自横。
短暂的失态后,强大的理性迅速压倒了感性的恐慌。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重新聚焦在那些散落的空注射器上。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星沉浦确实是逃了。但她也为此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那种剂量的记忆干扰剂,足以彻底摧毁一个人的短期记忆,并对长期记忆造成不可逆的严重损伤,甚至可能导致永久性的失忆和精神紊乱。
更何况,星沉浦的精神在长期禁锢和药物影响下,早已千疮百孔,脆弱不堪。
现在的星沉浦,就算逃出去了,又能怎样?
她大概率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个精神混乱、记忆全失、甚至连自己名字都说不出来的“疯子”,流落在外面的世界...
舟自横几乎能想象到那样的画面...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星沉浦,此刻可能正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城市的某个肮脏角落茫然徘徊,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惊恐万分,因为饥饿和寒冷而瑟瑟发抖,甚至可能被任何人欺凌、践踏...
想到这里,舟自横心中甚至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逃吧...星沉浦。”她对着空荡荡的隔离舱,轻声低语,“尽情地逃吧。”
“你现在这副模样,比一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还要可怜。外面的世界,对你而言,不过是另一个更大、更残酷的牢笼。”
“而你,迟早...会被我亲手抓回来。”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深邃而冰冷。
她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现场,消除星沉浦逃脱可能留下的一切痕迹。
同时调动她暗中培养的力量,开始在城市阴影处悄然搜寻那个迷失的“实验体”。
...
卧室里,柏锦在药物的作用下沉睡着,眉头渐渐舒展,那些让她心碎欲绝的记忆,正在被强行剥离、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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