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最先从这尴尬的气氛中反应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他推开屋门,侧身让客人先进。
刘母第一个迈进门槛,后面跟着明显不太自在的刘水强和刘父。
进了屋,刘水强和刘父像两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不知道该坐哪里。
后面坐下时也只敢坐在椅子边沿,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刘母可没他们那么多顾忌,她的眼睛像雷达一样在屋里扫来扫去。
从墙上挂着的字画,到柜子上摆着的瓷器,再到角落里的电视机和收音机,一样都没落下。
“这城里就是不一样啊。”她一边打量一边啧啧称赞,手指还忍不住去摸了摸茶几。
“瞅瞅这摆设,多体面啊。这桌子,这椅子,还有这个……”她指了指墙上的挂钟,“这得不少钱吧?我们庄户人家,确实比不上,比不上啊。”
说着,她转过头看了眼方小磊,方小磊正僵硬地站在方母身边,脸上没什么表情。
刘母立刻换了副面孔,对着方家人说道:“当初强子娶香兰,香兰带着小磊过门,我们家可是把小磊当成自己家亲孙子的呀。”
她拍了拍胸脯,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那时候小磊才一岁,瘦瘦小小的,我心疼得不行。后面香兰又生了俩娃,我们也是把三个孩子一视同仁的,吃的穿的,从来没亏待过小磊。”
方父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不管刘家人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小磊前几年确实是在他们家长大的,这个恩情,方家得认。
他点了点头,语气诚恳地说:“小磊这些年,辛苦你们照顾了。”
刘母立刻接过话茬,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哎呀,都是一家人,辛苦这种话,就不用说了。”
方豫明在旁边听着刘母绕来绕去,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直接开口问道:“你们这次来上海……”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刘母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明显。
她用手拍了拍大腿:“唉,说起来也是愁人啊。强子他爹,”她指了指刘父,“前段时间老说心脏不舒服,胸口闷得慌,有时候还喘不上气。我们一开始以为是累的,农村人嘛,哪有那么娇气的。”
“可是后来实在不行了,就去了县城的医院。医生怀疑,是什么地方堵住了。”
她停了停,像是在组织语言。
刘水强见状,小声补充道:“医生怀疑是冠脉的问题。”
“对对对,就是这个!”刘母立刻接过话,“冠脉堵住了,说是要做一个具体的检查,看看堵塞的程度。可是这个检查啊,县里的医院做不了,设备不行,得去大城市的医院。”
她说到这里,眼睛在方家人脸上转了一圈,特别是在方父和方豫明脸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继续说道:
“本来呢,我们是打算去省城的,毕竟离得近些。可我这不是想着,小磊不是就在上海吗?”
她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带着几分讨好:
“我就跟他们说啊,小磊在上海的爸爸,还有爷爷奶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上海这么大城市里,肯定是有本事的人。”
“说不定还能认识医院的医生呢,能给安排个好大夫什么的。那还去什么省城啊,直接来上海吧,这不是一举两得吗?既能看病,又能看看小磊。”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方豫明和方父、方母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立刻接话。
方母心里想着,认回一个孩子,还真是后患无穷啊。
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先是儿子的婚事因为小磊成了难题,苏家那边成了“仇人”,现在又来了一帮所谓的“亲戚”,这哪里是走亲戚,分明是来打秋风的。
方豫明皱着眉头,斟酌着措辞:“我们哪里认识什么医生……”
话说出口,他就觉得有些生硬,但心里确实不愿意帮这个忙。
就算真认识医院的医生,让人家搭句话安排个床位什么的,那都是人情啊,人情都是要还的。
他在单位里这么多年,攒下的那点人脉关系,凭什么要浪费在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身上?
刘母显然是个人精,立刻就察觉到了方家人的态度。
她眼珠子一转,换了个策略,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可怜:
“我知道你们为难,我们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可是,”她叹了口气,“谁家没几门穷亲戚呢?你们就当我们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吧。我们农村人,没什么本事,就是脸皮厚点。”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方家人的反应,见没人接话,继续说道:“不认识医生也没关系,我们自己去医院挂号,大不了在上海多待几天。”
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锋一转:“只是啊,我们就厚着脸皮,在您家里住下了。”
她搓着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毕竟,看病得花不少钱,能省一点是一点。旅馆我们也打听了,一晚上就要十几块钱,这钱省下来,能多做几个检查呢。”
方母一听说他们要在家里住下,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刚要开口说话,突然感觉手臂被人按了一下。是方父,他不动声色地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方父站起身来,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我想起来,我有个认识的朋友,在虹口那边的医院工作。这样吧,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他一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他转身往里屋走去,刘母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电话打了大概十分钟,期间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刘父不安地在椅子上挪来挪去,刘水强则一直低着头看地板,方小磊靠在墙边,一言不发。
刘母坐不住了,开始自说自话:“哎呦,我就知道,你们家都是大善人。好人有好报的,等这次看完病,回去我就去庙里烧香,让菩萨保佑你们全家平平安安。”她双手合十,嘴里还念念有词。
方母翻了个白眼,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终于,方父从里屋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
他坐回原位,清了清嗓子:“联系好了,明天一早你们就过去,直接去心内科找赵主任。他会安排的。”
刘水强终于抬起头,眼里满是感激:“真是谢谢您了,太麻烦您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看得出是真心实意的。
方父摆了摆手,语气很平静:“那边离这里比较远,坐车要一个多小时。你们最好是去医院附近找一个旅馆,这样明天看病比较方便,也不用起太早赶路。”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帮你们联系医生可以,但住在我们家免谈。
刘水强立刻明白了,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您说得对。您把医院地址告诉我们,我们这就过去,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
刘母还想说什么,但被儿子拽了一下,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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