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殷晟海捧着一叠密报,跪在冰凉的金砖上,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衣襟。他面前的案几上,摊着几样证物:一枚刻着隐月图腾的银铃、一小包泛着青绿色的蛊虫粉末,还有一张画着巫族祭祀殿密道的草图 —— 这些,是暗卫们近一个月来冒着性命危险查来的线索。
“陛下,隐月教的核心联络点已查清三处,分别在京郊矿洞、城南杂货铺与城西破庙。” 殷晟海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清晰,“从矿洞搜出的银铃,与此前在晚翠处查获的信物纹样一致,且铃身内侧的刻字手法,与巫族圣女萧芝芝腕间银铃的刻痕同源。另外,破庙暗格里发现的蛊虫卵,经太医院辨认,是巫族秘传的‘牵机蛊’—— 此蛊乃前朝祭司独门秘制。”
云岚坐在龙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落在那枚银铃上。铃身泛着旧光,内侧 “月” 字的刻痕深浅不一,与萧芝芝平日佩戴的那枚如出一辙,可萧丽珠前日在巫族祭祀时,腰间也挂着一枚相似的银铃,只是刻的是 “珠” 字。“你是说,隐月教与萧丽珠、萧芝芝母女有关,但尚未查清具体是哪一人?”
“是。” 殷晟海低头道,“暗卫曾多次跟踪萧丽珠,发现她虽跋扈,却无太多隐秘行踪;萧芝芝则行事缜密,每次出入巫族,都会绕路避开暗哨,且曾在破庙附近出现,只是未与任何人接触。臣不敢妄下定论,恐错抓无辜,打草惊蛇。”
云岚沉默片刻,抬手示意他起身:“继续查,盯紧萧芝芝的动向,牵机蛊需用巫族特有的‘幽冥草’,若她去药圃取过此草,便是铁证。”
殷晟海刚应下,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暗卫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单膝跪地,声音嘶哑:“陛下!不好了!宝莲宫西侧暗哨的三名兄弟…… 全、全没了!”
“什么?” 云岚猛地站起身,龙椅扶手被他攥得咯吱作响。宝莲宫的暗哨是他亲自布下的,负责保护萧月儿与太子云曦的安全,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竟一夜之间全部遇害?
他顾不上多想,带着殷晟海与禁军,火速赶往宝莲宫。西侧回廊的暗哨据点里,三名暗卫倒在血泊中,面色青紫,嘴角挂着黑血,脖颈处有一道细微的针孔 —— 显然是被淬了毒的银针所伤。更令人心惊的是,暗卫尸体旁,爬着几只通体碧绿的虫子,正是墨无常曾展示过的 “千机蛊”,虫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蛊虫粉末。
“是蛊毒。” 随行的太医院院正蹲下身,仔细检查后,脸色凝重地说道,“此乃‘千机蛊’,虫身带毒,一旦入体,半个时辰内便会毒发身亡,且无药可解。”
云岚看着地上冰冷的尸体,眼中怒火熊熊。这些暗卫跟随他多年,出生入死,如今却不明不白地死在皇宫深处,死在他承诺要守护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暴怒,声音冷得像冰:“传朕旨意,宝莲宫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半个时辰后,萧丽珠与萧芝芝踩着暮色匆匆穿过层层宫门,绣鞋踏过金砖时发出细碎声响。当她们终于抵达皇帝批的乾清宫时,琉璃瓦上的鸱吻正将最后一抹夕阳剪成血色残片。萧丽珠见殿内气氛凝重,又看到地上的暗卫尸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萧芝芝则依旧镇定,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上前一步,屈膝道:“陛下召臣妾母女入宫,不知有何要事?”
云岚目光如炬,扫过二人:“宝莲宫暗卫遭蛊毒暗杀,所用‘千机蛊’乃巫族秘蛊。巫族掌管天下祭祀与医药,却让蛊虫流入宫廷,伤及朕的暗卫 —— 萧丽珠,你这个一品大祭司,难辞其咎!”
萧丽珠吓得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忙辩解道:“陛下明察!巫族虽也有‘千机蛊’配方,却早已封存,且严禁炼制,从未外流!定是有人盗用巫族名义,嫁祸臣妾啊!”
“嫁祸不嫁祸,查了便知。” 云岚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朕限巫族三日内,彻查‘千机蛊’的流出路径,找出培育此蛊的人。若三日内查不出结果,朕便认为,是巫族内部有人与隐月教勾结,意图作乱 —— 到时候,可就不是撤职查办这么简单了。”
萧芝芝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替母亲解围:“陛下息怒。巫族定当全力彻查,不负陛下所托。还请陛下允准臣妾母女回巫族,即刻展开调查。”
云岚看着她镇定的模样,心中冷笑 ——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她们回去查自己,看她们如何自圆其说。“准。” 他淡淡道,“但朕会派殷将军的人,协助你们调查 —— 毕竟,此事关乎宫廷安危,容不得半点马虎。”
萧丽珠与萧芝芝心中一紧,却不敢反驳,只能躬身应下。待二人离开御书房,殷晟海上前问道:“陛下,您是故意让她们回去查?”
“嗯。” 云岚点头,目光落在案几上的银铃上,“她们母女一人跋扈,一人缜密,如今将压力给到她们头上,定会露出马脚。你派去的人,不用干涉她们查案,只需盯紧她们的行踪,尤其是萧芝芝 —— 我总觉得,她比萧丽珠更不简单。”
殷晟海应下,转身离去。御书房内,云岚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宝莲宫的方向。夜色渐浓,宫墙上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像一双双警惕的眼睛。他知道,这场围绕蛊毒与权力的较量,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而萧芝芝母女,很快就会交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与此同时,巫族祭祀殿内,萧丽珠正焦躁地踱步:“怎么办?陛下派了人盯着我们,万一查到墨无常头上,我们就全完了!”
萧芝芝坐在一旁,指尖摩挲着腕间的银铃,眼神冷静:“娘,慌什么。墨无常的药圃藏在禁地深处,外人进不去。”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至于殷晟海派来的人,我会让墨无常处理掉。”
萧丽珠闻言,心中稍稍安定,却仍有些担忧。萧芝芝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皇宫,
萧芝芝暗中看向她娘萧丽珠,见对方鬓角银丝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那双曾温柔抚过她脸颊的手,此刻正紧紧攥着鎏金扳指。一个毒计缓缓映入心头。她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毒蛇般的阴鸷,唇角勾起沾着毒汁的蛛网般弧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再次开口时,语气幽幽,仿若淬着千年寒冰:“娘,为了权力,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窗外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映得她的身影格外冰冷,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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