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皇宫门前停下时,天色已近黄昏。云岚小心翼翼地扶着身怀六甲的萧月儿走下马车,刚踏入宫门,便见禁军士兵神色凝重地来回巡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御书房外,大哥云峰、三弟云川、四弟云海,还有两位公主早已齐聚,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焦虑。
“二哥,你们可算来了!” 云海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几分急促,“父皇刚才又晕过去了,太医说…… 说情况不太好。”
众人急忙进入殿内,只见龙榻上的云啸天面色蜡黄如纸,原本挺拔的身躯此刻蜷缩着,气息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往日里威严的眼神早已没了光彩,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父皇!” 云岚快步上前,握住父亲枯瘦的手。那双手曾经握着长枪征战四方,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褶皱与硌人的骨节,让他心中一阵刺痛。
云啸天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扫过围在榻边的儿女们,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微弱的欣慰。他艰难地抬了抬手,示意身旁的内侍上前。内侍立刻捧着一个明黄色的锦盒,打开后取出一卷用龙纹绸缎包裹的遗诏,递到云啸天面前。
“朕…… 时日无多了。” 云啸天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大云江山…… 刚定不久,需得有能者继承。云岚…… 这些年你征战四方,智勇双全,又能仁厚爱民…… 朕决定,传位于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内侍展开遗诏,以洪亮的声音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幸得众卿辅佐,推翻暴政,建立大云。然,朕身染重疾,恐不久于人世。皇子云岚,性仁孝,勇且智,堪当大任。今立云岚为皇太子,待朕百年之后,继承大统,君临天下……”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内侍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里回荡。云岚站在原地,只觉得心跳声格外清晰,既有无上的荣光,也有沉甸甸的责任。而站在他身旁的云峰,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 他是长子,自起义之初便跟随父亲征战,论战功、论资历,他都自认为在云岚之上,这皇位,本应是他的!
云啸天似乎察觉到了云峰的异样,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长子,眼中满是复杂,轻轻叹了口气,又对云岚道:“云岚…… 你继位后,要善待…… 你的兄弟姐妹…… 莫要…… 重蹈旧朝兄弟相残的覆辙……”
这句话说完,他的头猛地一沉,眼睛永远地闭上了。殿内瞬间响起一片哭声,皇后扑在龙榻边,哭得撕心裂肺;云雪与云月两位公主也掩面啜泣;云川与云海红着眼眶,默默垂首。
宫中举哀三日,处处挂满白幡,连往日里热闹的街道都变得寂静。云岚按照遗诏,在百官的拥戴下开始筹备继位大典,每日处理完父皇的后事,还要抽出时间陪伴因悲伤与身孕而日渐虚弱的萧月儿,身心俱疲。
然而,谁也没想到,在继位大典的前一夜,一场血腥的叛乱突然爆发。
深夜,云岚刚回到东宫,便听到宫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不好!” 他心中一紧,立刻拔出佩剑,冲到院外。只见东宫的大门已被攻破,大哥云峰身披铠甲,手持长剑,率领数百名心腹亲兵,正朝着殿内冲来。
“云岚!你这个篡夺皇位的逆贼!” 云峰的眼睛通红,声音因愤怒而扭曲,“父皇偏心,明明我是长子,战功赫赫,这皇位本该是我的!你用阴谋诡计骗取父皇信任,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杀了你,夺回属于我的江山!”
云岚心中一沉 —— 他早知道大哥对皇位心存不满,却没想到他竟会在父皇刚去世、继位大典前夕发动叛乱。“大哥!父皇的遗诏在此,传位于我乃是天意!你若此刻收手,我可以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 云峰冷笑一声,挥剑便向云岚刺来,“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云岚被迫拔剑迎战。长剑碰撞的瞬间,火花四溅,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云峰的剑法带着多年征战的狠劲,每一剑都直指云岚的要害;云岚则凭借着灵活的应变与沉稳的心态,勉强抵挡。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 殷、宁二位将军听到东宫的动静,立刻率领禁军赶来支援。“保护新皇!诛杀叛贼!” 殷将军高声喊道,率领禁军从侧面夹击,很快便将云峰的亲兵冲散。
东宫院内顿时陷入一片混战,刀剑碰撞声、士兵的惨叫声、铠甲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地砖,也溅到了殿宇的梁柱上。
萧月儿身怀六甲,无法参与厮杀,被几名侍女护在偏殿内。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平安银铃,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心中满是担忧。萧影儿放心不下姐姐,也坚持守在偏殿,时不时透过门缝向外张望,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
突然,一支流箭穿透窗户纸,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萧月儿而来!“姐姐小心!” 萧影儿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前,将萧月儿猛地推开。
“噗嗤” 一声,箭尖狠狠刺入萧影儿的后心,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她踉跄着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萧月儿,眼中惊恐犹在。
“影儿!” 萧月儿目眦欲裂,不顾身孕的危险,爬过去抱住倒在血泊中的萧影儿,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影儿,影儿!?太医!快叫太医!”
萧影儿虚弱地笑了笑,伸出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抓住萧月儿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姐姐…… 别难过…… 我没事…… 你要…… 保护好…… 肚子里的孩子……”
说完这句话,她的手无力地垂落,眼睛永远地闭上了。偏殿内,萧月儿的哭声撕心裂肺,却被外面的喊杀声掩盖,显得格外悲凉。
天色蒙蒙亮,叛乱终于被平定。云峰的亲兵要么战死,要么投降,他本人也被殷将军生擒,狼狈地跪在地上,头发散乱,铠甲上满是血污,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云岚快步走进偏殿,当看到萧影儿冰冷的尸体与哭得几乎晕厥的萧月儿时,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缓缓走到萧影儿的尸体旁,蹲下身,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怕惊扰了她。随后,他转过头,看向被押在一旁的云峰,眼中满是滔天的杀意,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将叛贼云峰押入天牢,明日午时,斩立决!”
云峰抬起头,看着云岚眼中的杀意,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挣扎着想要求饶,却被禁军士兵死死按住,拖了出去。
偏殿内,萧月儿靠在云岚的怀里,泪水依旧不停。云岚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腹中微弱的胎动,心中既有失去亲人的悲痛,也有对权力斗争残酷的彻悟 —— 这场皇位之争,终究还是沾染了鲜血,而他,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在巫溪旁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窗外,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继位大典的钟声即将敲响,可云岚的心中,却只剩下一片沉重的阴霾。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往后的帝王之路,还会有更多的风雨与挑战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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