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名奴隶主在弥林金字塔的台阶上被愤怒的民众撕成碎片时,长达二十年的【守护之战】落下了血腥的帷幕。
然而,战争的结束,仅仅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始。
消息,如同烟海深处最不可阻挡的暗流,无声无息,却又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撞向了已知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它首先冲垮的是厄斯索斯大陆脆弱的堤坝,随后化作滔天巨浪,越过狭海,撼动着维斯特洛古老的基石。
世界,为之震动。
瓦兰提斯,自诩为“瓦雷利亚长女”的古老城邦,黑墙之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海面。
三位执政官的议事厅里,象党与虎党的领袖们正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六个月!仅仅是六个月!”虎党领袖,一位脸上布满旧伤疤的独眼老将,狠狠一拳砸在黑檀木长桌上,震得酒杯嗡嗡作响,“阿斯塔波、渊凯、弥林!三座城市!超过十五万人的联军!就这么没了?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神’,和一群所谓的‘精灵’给抹掉了?”
他的独眼中燃烧着屈辱与不敢置信的火焰。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是对所有瓦雷利亚后裔的羞辱!”
“冷静,马格西斯,”象党的领袖,一个体态肥胖、手指上戴满宝石戒指的商人,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心爱的酒杯,声音油滑而冷静,“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况且,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他抬起头,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我们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奴隶湾,从地图上消失了。以后,整个东方贸易航线,都将是我们的。想想那些香料、丝绸、还有象牙……利润,马格西斯,是利润!”
“利润?”马格西斯几乎要笑出声来,但那笑声比哭泣更显狰狞,“当别人的龙骑在你的头上拉屎时,你还在计算自己能分到几块热乎的粪便吗?那座晨曦之城!它建立在瓦雷利亚的圣土之上!那是我们的故乡!现在却被一群来历不明的杂种和怪物占据!那个所谓的‘泰坦’沐青,他算什么东西?那个丹妮莉丝,一个早就该被遗忘的坦格利安,她也配自称‘女神’?”
他唾了一口,仿佛要将所有的鄙夷都吐出来。
“我们应该立刻集结舰队!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瓦雷利亚真正的主人!”
“然后呢?”象党领袖放下酒杯,十指交叉放在他巨大的肚子上,“像几十年前的蠢货一样,把我们最后的舰队也送进烟海喂鱼吗?马格西斯,你的脑子里除了肌肉和荣耀,还能装下别的东西吗?”
他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
“根据逃回来的商人说,那座城市有至少四头巨龙!其中一头黑金色的,比贝勒里恩还要庞大!他们的士兵穿着我们闻所未闻的黑色重甲,能轻易撕开无垢者的方阵。他们的领主,那个叫沐青的男人,亲手撕碎了弥林人献祭召唤出的上古邪物!”
“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们有‘精灵钢’,一种可以大规模制造的、性能接近瓦雷利亚钢的金属。这意味着什么,你懂吗?”
马格西斯沉默了。他当然懂。这意味着,晨曦之城拥有了一支凡人王国无法抗衡的军队。
“所以,”象党领袖靠回椅背,重新恢复了那副商人的嘴脸,“在搞清楚那座城市的底细之前,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微笑。送去使者,送去礼物,和他们做生意。看看他们的‘精灵钢’卖多少钱一吨,看看他们那些永生的精灵,是不是真的不喝水不吃饭。”
“等我们摸清了他们的弱点,知道了他们那位‘神’究竟有几分神性,再来谈论战争,也不迟。”
“毕竟,”他端起酒杯,遥遥对着东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再强大的神,也是需要吃饭和上厕所的,不是吗?”
三女儿王国,里斯、密尔、泰洛西。
这三座如同连体婴般既彼此憎恨又相互依存的城邦,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恐慌。
一艘挂着紫色风帆的密使船上,三座城市的最高掌权者,进行了一次史无前例的秘密会晤。
“他们是疯子!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里斯的总督,一个以优雅和审美自诩的金发男人,此刻却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此战之后,世间再无奴隶湾!’……他这是在向我们所有人宣战!向所有自由贸易的城邦宣战!”
他的眼中充满了嫉妒与占有欲。
“我听说了那些‘精灵’,他们俊美、优雅、永生……天啊!那不是士兵,那是活生生的艺术品!是足以让任何国王都为之疯狂的珍宝!而那个野蛮的‘泰坦’,竟然让他们拿着武器去冲锋陷阵!这是暴殄天物!是对美的极致亵渎!”
“我更关心他们的盔甲和武器。”密尔的总督,一个精明得像地精的矮胖子,忧心忡忡地说道,他那灵巧的手指因为紧张而不断搓动着,“我的工匠大师们分析了从战场上捡回来的箭头碎片……那种被称为‘精灵钢’的东西,它的硬度和韧性,是我们毕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们的蕾丝、地毯、玻璃器皿,是我们称霸市场的根本。可一旦那种精灵工艺品流入市场……我们的手工作坊,我们赖以为生的产业,会在一夜之间彻底崩溃!我们都会破产!”
“闭嘴!你们两个蠢货!”泰洛西的大君,一个手臂比常人大腿还粗的佣兵头子,粗暴地打断了他们,“破产?艺术品?你们还在想这些!你们难道没意识到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他环视着两人,眼中是职业军人独有的恐惧。
“一支不为金钱,只为信仰而战的超凡军队!一支由数万名精锐士兵组成的、装备着‘精灵钢’的军团!还有一个能徒手撕碎怪物的神,和一群会飞的喷火巨蜥!”
“这还怎么打?以后谁还来雇佣我们?我们这些靠战争吃饭的人,难道要提着剑去跟神拼命吗?”
三位总督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晨曦之城的崛起,对里斯,是奢侈品市场的毁灭性打击;对密尔,是手工业的降维打击;对泰洛西,则是对整个雇佣兵行业的颠覆性打击。
这是对他们生存根基的全面宣战。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最终,还是里斯的总督先开了口,他的声音阴冷而坚定,“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我们不能像奴隶湾那群蠢货一样发动远征,但我们有自己的方式。”
他看向密尔总督:“你的工业间谍,是时候派上用场了。我们需要他们的技术。”
他又看向泰洛西大君:“你的佣兵,以海盗的名义,去瓦雷利亚的海岸线上袭扰。我们需要测试他们的真实反应和兵力部署。”泰洛西大君粗壮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敲在棺材板上,“五十个我手下最好的‘野狗’,他们会装扮成刚从石阶列岛流窜过来的海盗,驾驶最破的船。他们的任务不是胜利,是送死。他们会用自己的命,去测量那座城市的海岸线,去触碰那些精灵的箭矢,去看清那些喷火巨蜥到底能飞多高,多快。”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染得发黄的牙齿,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要知道,我的佣兵,在面对这种‘神迹’时,士气崩溃的临界点在哪里。我要知道,杀死一个‘永生’的精灵,和杀死一个普通的士兵,在方法上有什么不同。这些情报,比十船黄金都珍贵。”
“很好。”里斯总督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优雅,但那优雅之下是毒蛇般的冰冷,“我的‘夜莺’们也已经出发了。他们会伪装成学者、画师,或者迷途的商人。他们的目标不是偷窃,而是‘学习’。学习精灵的诗歌、音乐、建筑……学习一切能让他们接近那些‘艺术品’的东西。如果能用几箱美酒和华丽的丝绸,换来一位迷途精灵的‘友谊’,那就更好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占有欲,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俊美的精灵被锁在黄金鸟笼里,为他歌唱的景象。
“至于我……”密尔总督搓着手,细小的眼睛里闪动着算计的光芒,“我的‘工蚁’们会跟随在泰洛西的‘野狗’之后。他们会在战场上收集一切‘野狗’们用命换来的东西。一根断裂的箭矢,一片破碎的甲片,甚至是一捧被龙息烧灼过的泥土。我的工匠大师们,会把这些东西拆解到最原始的微粒,直到我们能复制出那种名为‘精灵钢’的奇迹为止!”
三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相同的恐惧与贪婪。一个脆弱而致命的同盟,在紫色风帆的阴影下,悄然缔结。他们如三只秃鹫,将对那头刚刚展现了力量的巨兽,发动一场由无数谎言、阴谋与试探组成的围猎。
海王的泰坦巨人像下,一艘黑色的贡多拉悄无声息地滑入铁金库那朴实无华却戒备森严的总部。
“钥匙掌管者”们的密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海底。他们面前的桌上,同样摆满了关于晨曦之城的情报。
“他们拥有可以量产的、性能接近瓦雷利亚钢的‘精灵钢’。这是我们派驻在密尔的间谍,用生命换回来的样品分析结果。”一位掌管者声音沙哑地说道。
“他们的舰队,在正面海战中,摧毁了渊凯的海军。根据我们‘静默姐妹’传回的消息,他们的旗舰甚至没有动用主力,仅凭一头巨龙,就终结了战斗。”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领袖,那个叫沐青的男人,在战争结束后,公开宣告:‘此战之后,世间再无奴隶湾!’”
最后这句话,让整个密室陷入了死寂。
良久,一位最年长的掌管者,缓缓开口:“这意味着,在意识形态上,他们是我们天然的盟友。”
“但同样意味着,在经济上,他们是我们最可怕的敌人!”另一位掌管者立刻反驳,“可以量产的‘精灵钢’!想想这意味着什么?我们的工匠,我们的市场,我们在军火贸易上的垄断地位……这一切都将荡然无存!”
“更别提他们那位坦格利安血脉的‘女神’了!”第三位掌管者忧心忡忡,“我们因何而建城?就是为了反抗瓦雷利亚的龙王!现在,一个新的、更强大的、拥有龙的瓦雷利亚后裔,就在我们家门口崛起了。谁能保证,她不会成为下一个伊耿?”
赞赏、贪婪、恐惧、警惕……种种情绪在密室中交织。
最终,还是那位最年长的掌管者做出了总结。他的声音,如同铁金库的算盘珠子拨动时那般冰冷而精准。
“我们不必立刻成为朋友,也绝不能成为敌人。我们需要评估。”
“派出最高规格的外交与商业代表团。我们不谈信仰,只谈利益。向他们提供一笔巨额的‘发展援助贷款’,利率可以为零。我们要用我们的金钱,将他们的经济命脉,与铁金库的体系捆绑在一起。”
“同时,我们的评估师要进入那座城市。我们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口,每年能产出多少‘精灵钢’,他们需要多少粮食,他们的巨龙一天要吃掉多少头牛。我要一份关于‘晨曦之城’最精确的资产负债表。”
“如果它是一个健康、有潜力、且可以合作的‘优质资产’,我们就投资它,扶持它,让它成为我们对抗瓦兰提斯和奴隶主的新武器。”
“如果……它是一个不可控的、会威胁到布拉佛斯根本利益的‘坏账’……”
老者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铁金库,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而在布拉佛斯另一处更加阴暗的角落,千面之神的神庙,黑白之院内。
一位慈祥的长者,正静静地擦拭着一座亡者的雕像。一位年轻的仆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低声汇报了从外界听来的、关于“生命女神”与“永生精灵”的传说。
长者擦拭的动作,第一次停顿了。
“凡人皆有一死。”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也像是在对那个遥远的传说。
“是的,师傅。”年轻的仆人回答,“但他们说,那些精灵,不会衰老,不会死亡。”
“死亡,是千面之神对众生平等的‘恩赐’。”长者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份恩赐。如果有,那只能说明,这份‘永生’的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远比死亡更加痛苦。”
“我们要……送出‘恩赐’吗?”仆人问道。
长者摇了摇头。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重新开始擦拭雕像,声音缥缈而深远。
“去吧。去那座晨曦之城。不要带走任何人的性命,也不要改变任何事。去成为一个农夫,一个工匠,或者一个乞丐。去亲眼看一看,那棵据说能让死者复生的世界树。去亲口尝一尝,那条据说能治愈伤口的生命之河。”
“去凝视那位‘生命女神’的眼睛,去倾听那些‘永生精灵’的歌声。”
“去找到答案。他们所谓的‘生’,究竟是什么。他们所逃避的‘死’,又是什么。”
“当你看清这一切时,你就会明白,我们应该送出的‘恩赐’,究竟是什么,又应该送给谁。”
年轻的仆人恭敬地低下头,随后转身,融入了黑白之院更深的阴影之中。如同水滴汇入大海,再无踪迹。
此时此刻,风暴的中心,晨曦之城。
沐青正赤裸着上身,站在第七层【天穹神殿】最宽阔的露台上,感受着从烟海吹来的、带着硫磺与水汽味道的微风。
二十年的战争终于落幕,城市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憧憬。下方的【丰饶阶地】上,小女儿伊莉雅正骑着她那头圆滚滚的宝石龙,追逐着一群同样胖乎乎的绵羊,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更远处,大女儿蕾妮娅正和她的精灵玩伴伊露,坐在世界树下,学习如何用精神力与植物沟通。
一切都显得那么和平,那么美好。
“报告,指挥官。”脑海中,辅助芯片“毒舌07”那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响起,“根据‘暗影’部门截获并翻译的、来自厄斯索斯大陆的最新情报碎片分析,您的个人形象在外界已经产生了数个显着的分支。”
“分支?”沐青挠了挠头,“什么意思?”
“在三女儿王国,您的形象被定义为‘野蛮的泰坦’,一个拥有强大力量但毫无审美的暴发户,他们对您的‘精灵’子民抱有强烈的占有欲,危险等级评估为:黄色。”
“在瓦兰提斯,您被视为‘血统不纯的篡位者’与‘必须被抹除的异端’,但他们的执政党暂时将您定义为‘有待观察的潜在贸易伙伴’,危险等级评估为:橙色。”
“在维斯特洛,您的形象最为复杂且两极分化。在官方层面,您是‘造成地区不稳定的未知风险’;在民间,您是‘身高三丈,一拳能打沉战舰的喷火巨人’。综合评估,危险等级为:绿色,但存在剧烈波动的可能。”
“而在布拉佛斯,铁金库将您和您的城市视为一个‘评级不明但潜力巨大的新兴公司’,而千面神殿则将您定义为‘对死亡哲学构成挑战的终极异端’,危险等级评估为:未知,但潜在威胁等级为:最高,黑色。”
听着这一连串的报告,沐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搞什么啊……泰坦?篡位者?喷火巨人?我就是个想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的普通老爹好不好!”他大声吐槽道,“还什么‘终极异端’,中二病也要有个限度吧!我只是……种了个田而已啊!”
“根据数据库分析,‘种田’这一行为,在发展到足以颠覆世界格局时,其行为本质,即为‘革命’或‘创世’。”芯片冷静地回应,“而您,指挥官,目前正处在这一临界点上。”
沐青愣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足以捏碎钢铁的巨大手掌,又抬头望了望那棵撑起整个天空、散发着翡翠色光辉的世界树,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女儿们嬉笑的身影上。
他笑了。
“革命也好,创世也罢。”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ve有的坚定,“谁敢动我的家人,谁想抢我的地盘,我就让他尝尝……革命的铁拳。”
他张开双臂,拥抱着这座由他亲手建立的城市,发出了他标志性的、模仿自某个白胡子老头的笑声。
“咕啦啦啦啦啦!”
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充满了豪迈与自信。
世界,或许为他而震动。但对他而言,只要能守护好身后的这片宁静,就算与整个世界为敌,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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