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刚应声,还未走开,殿外便传来喊声:“皇祖母……我来啦……你想我没有?我可是想你想的夜不能寐……”
中气十足的喊声显得夹杂其中着的内侍的提醒格外微弱:“世子,宫内禁止大声喧哗……”
不等蔚隅看清来人,一道绛色身影落到太后面前,抓起案上的点心就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嘀咕:“饿死了饿死了……”
“江宿!说了多少次,不要抢你皇祖母的点心……”
环佩叮咚夹杂着女子的怒喝,蔚隅抬眼,一个身着华丽宫袍的女子款款走来,女子四十上下,嫩黄色宫袍华贵不失端庄,飞云髻上插了几只金凤衔珠的流苏步摇,行走之间流光溢彩,好看的柳眉微蹙。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让他吃些怎么了?”太后佯怒,说了女子一句,低头摸了摸江宿的脑袋,慈爱地道:“放开吃,不够皇祖母再叫人去拿。”
江宿啃着糕点,连连点头。
“这位是长公主白宓,这位是长公主的独子,镇国公世子江宿。”
皇后悄声提醒,蔚隅连忙起身行礼。
长公主摆摆手,拿过侍女托盘里的盒子塞给蔚隅,“都是一家人,不需要这些虚礼,这是我单送你的新婚礼物,不贵,你且拿着。”
蔚隅忙不迭道谢,将盒子递给侍女。
“哇,你就是阿赫的男妻啊?长的和太子殿下好像。”江宿抬起头,抹掉脸上的糕点屑,由衷夸赞:“好看,跟神仙似的,阿赫的福气也太好了。”
四周安静下来,针落可闻,江宿浑然不觉,一边碎碎念一边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蔚隅。
“阿赫藏的太严实了,都不让我们闹洞房……”嘟囔完又叮嘱道:“这个是我单独给你的礼物,上好的暖玉,千万不要让阿赫知道。”
“不让我知道什么?”
竺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蔚隅掀起眼皮,目光被他身后的女子吸引。
女子穿着一身白色道袍,长发用一根白玉簪固定,清秀的脸不施粉黛,如一株淡雅的芙蓉花。
蔚隅眯起眼,只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
“玥儿?”皇后惊喜地出声,走到女子身边拉住她的手,“你何时回来的?”
“昨晚刚到,母亲安好。”白玥转向太后,“不孝孙白玥给祖母请安……”
“说什么胡话?快些过来。”
太后激动的热泪盈眶,皇后拉着白玥走去,蔚隅识趣地起身退到竺赫身旁。
难怪他刚才觉得女子眼熟,原来是太子的胞妹,公主白玥。
因双生子在胤朝为不祥之兆,白玥自小便被送到天济观,并不在京中,是以花信之年还未婚配。
竺赫拉着蔚隅到旁边坐下,抓着江宿追问:“好啊好啊,江听安,我把你当好兄弟,你竟还有秘密瞒我?”
“没……没什么呀……”江宿喝着茶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阿赫你小子艳福不浅……”
“别打岔,老实交代!”
竺赫眯着眼睛,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我怎么可能有事瞒你?”
江宿撇撇嘴,给蔚隅使了个眼色,蔚隅低下头,眼光鼻鼻观心。
竺赫看了看江宿,又看了看蔚隅,审视的目光定格在江宿身上,看得江宿心底发毛。
“我来说,没多大事。”长公主拉开两人,笑着道:“宿儿把你去年送他的生辰礼给你媳妇了。”
“好啊你小子,拿我送你的东西送我的人?”
竺赫被气笑了,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这两人就为这点屁事吓成这样?
“那……你都送我了……不就是我的了吗?”江宿嘟着嘴,绞着手指辩解。
高座上的几人叙完旧,白玥起身,走向蔚隅和竺赫,拿出一个盒子道:“本应昨天送你们的,好在今天也不算晚,这是我在山上雕的木雕,希望你不要嫌弃。”
“玥姐姐哪里的话?能见到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竺赫接过盒子,笑道:“我和太子殿下还打算过段时间去观里呢。”
“你尽哄我开心,要不是哥哥给我捎了书信,我还不知道你就要成婚了。”白玥捏了捏竺赫的脸颊,“连这种大事也要瞒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哎呀呀,我哪敢瞒你,你的请帖我是第一个送的,被牛鼻子老道扣下了,说不能让‘红尘俗事’乱了你道心。”竺赫顶了顶腮帮,“我的脸都要被你揪塌啦!”
“我不管,师父难得放我下山,这次你说什么都要陪我玩几天。”白玥哼了一声,抱着胳膊道:“我还要检查你的功课,看看你的手艺学的怎么样了。”
“我的手艺可好了,上上个月还得了师父的称赞。”
竺赫骄傲地仰着头,尾巴翘的老高。
“对了,你也刚到京城不久吧。”江宿偏头看着蔚隅,自告奋勇道:“京城有好多好吃的你肯定都没吃过,我带你去。”
“我也没吃过,你怎么不带我去?”白玥捅了捅蔚隅的胳膊,“弟媳,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蔚隅挑眉,事情和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咱们仨去玩就好,不要竺赫。”
“喂喂喂,我还在这呢!”竺赫抱着胳膊,装作不满地道:“你们出去玩不带我,我恨你们。”
“就不带你,不带你,你想怎么着?再说了,你出去玩了,谁去帮父皇跑腿?”白玥做了个鬼脸,在竺赫追着她作势要打之前笑着跑到太后身后。
“祖母,他们欺负我……出去玩都不带我……”
竺赫眨巴了几下眼睛,桃花眼瞬间蓄满眼眶,要落不落,楚楚可怜的样子活像被欺负的小白兔。
“哎呦,谁欺负我们赫儿啦,祖母替你打他。”太后最吃这一套,当即心疼地抱住竺赫,让人去库房取一块上好的血玉给他送到府上,安慰道:“他们不带你就不带你,咱不跟他们玩,你最近不是在练玉雕嘛,祖母给你挑块好的练手。”
“祖母最好了,我最爱你了。”竺赫抱着太后,喜滋滋地幻想着自己的大血玉,还不忘朝白玥挤眼睛。
白玥看他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行人在寿康宫吃过午饭,白玥把两人送到门口,叮嘱道:“说好了,咱们明天去京郊赏花的,不许反悔。”
“谁跟你说好了。”竺赫哼了一声,刚想勉为其难地答应,就听到白玥和蔚隅异口同声道:“别插嘴!”
竺赫撇嘴,哼了一声跳上车。
“瞧给他惯的。”白玥翻了个白眼,又拉着蔚隅的袖子道:“明早我去找你?你住在竺府还是文成公府?”
“竺府。”
“好,不见不散。”
白玥拍了拍蔚隅,示意他上车,目送马车离开,收回视线时叹了口气。
竺赫的外祖父,三朝元老,又是两位皇帝的太傅,竺赫的母亲临危受命,战功赫赫,竺赫却连继承爵位的资格都没有,被养的娇纵任性,不谙世事。
既无文人风骨,也无将门风范。
这样天真,对白家来说是好事,对竺家,却极其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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