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朔风如刀,卷起官道上的尘土与枯草,带着北地特有的、能穿透骨髓的凛冽寒意,肆意扑打在林越的青衫上。他策马离开襄阳城外的茶亭,身影在昏黄的天色与扬尘中,很快便模糊在官道尽头,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
师妃暄那番带着悲悯与质问的苍生何辜,以及那失控剑气的凌厉景象,如同投入他古井不波心湖的石子,确实泛起了些许涟漪。但这涟漪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归于深沉的平静。
他并非毫无触动,只是他心中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中的正道有着自己的理解和坚持------清除如毕玄、傅采林这等阻碍汉统复兴、扭曲一地气运、带来无尽战火的绊脚石,正是为了涤荡污浊,为更大的、更深层次的和谐扫清障碍。
至于此举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与阵痛?他深信,破而后立,方是人间正道。
中原大地自古以来都是以国治教,从未是凭教立国,林越怎么可能让慈航静斋代表佛教立下一个佛在帝上的国度,虽然从李世民后来认李耳为祖可以看出慈航静斋的打算是泡汤,但是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况且,这改变原世界故事走向时产生的变数、挑战与不可预知,不正是他游戏此方人间,所孜孜寻求的之处吗?
思绪及此,他嘴角微扬,勾勒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轻夹马腹,坐下神骏的黑马似乎感知到主人心绪,迈开四蹄,踏着轻快而富有韵律的步伐,不疾不徐地向北而去。
数日策马疾行,山河地貌逐渐由南方的温婉秀润转为北地的苍茫雄浑。天空铅云低垂,仿佛触手可及,寒风愈发刺骨,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试图钻透衣衫。
细碎的雪粒开始随风飘落,打在脸上沙沙作响。及至行近雁门关外,天地间已是一片混沌的白。
朔风怒号,卷起地上堆积的与新落的雪,形成一道道呼啸旋转的白色龙卷,视野之内,能见度不足十丈。鹅毛般的雪片不再是飘落,而是密集地、凶狠地抽打下来,冰冷刺骨,几乎让人窒息。
林越自身寒暑不侵,但坐下黑马虽非凡品,在此等极端天气下,步履亦显艰难,口鼻中喷吐着浓密的白气,油亮的鬃毛与马尾上,已然凝结了一层晶莹的薄霜。
正欲寻一处山坳或岩洞暂避风头,前方迷蒙的风雪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密集而极富节奏感的马蹄声,其间夹杂着甲叶摩擦碰撞的铿锵之音,沉稳而肃杀!
不过片刻,一队玄甲骑兵便如同自雪幕中凝结而出的黑色铁流,破开漫天飞舞的白色,迎面而来。队伍森严整齐,即便在如此恶劣天气下,依旧保持着严谨的阵型。
为首一名青年将领,身披玄色大氅,内衬精良甲胄,面容英挺,剑眉星目,目光锐利如翱翔于雪原之上的鹰隼,正是李阀二公子,李世民。
他身后百骑肃立无声,唯有战马偶尔喷吐着浓密白气,玄甲之上积雪不沾,在白茫茫天地间显得格外醒目,一股百战精锐的凛然之气扑面而来。
李世民勒住战马,深邃的目光穿透风雪,精准地落在官道旁那于风雪中略显孤寂的青衫独骑身影上,朗声开口,声音清越,竟奇异地压过了风雪的呼啸:风雪阻路,天地皆白。壮士独行不易。世民恰逢巡边至此,可需相助?
言语间,他竟翻身下马,玄色大氅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展翼的巨鹰。他亲自上前几步,动作自然从容,伸手便为林越拂去披风与肩头积下的厚厚雪花,那姿态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挚关切,却又隐含上位者的雍容气度。
身后百骑玄甲军,静立如林,唯闻风雪呼啸与战马偶尔的响鼻,军纪之森严,可见一斑。
多谢李二公子。林越于马背上微微拱手,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那队沉默的玄甲精锐,心中已然了然。这绝非寻常的偶遇巡边。李世民出现的时机、地点,以及这支精锐的出现,都指向一个精心安排的局。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脸上泛起温和却绝不失锐意的笑容:哦?壮士认得世民?风雪甚急,前方不远有一处废弃烽燧,可暂避风寒,不如同行一程?他言语间并无试探,反而直接发出邀请,坦荡中带着笃定。
林越略一颔首,言简意赅:也好。
废弃的烽燧内,残破处已被李世民亲兵用毡布临时遮挡,中央升起的篝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焰驱散了侵入骨髓的寒意,也在这狭小空间内投下摇曳的光影。
李世民解下沾满雪花的大氅,露出内里合身的劲装,更显其身姿挺拔。他并未过多寒暄,径直从怀中取出一卷以油布包裹的古朴羊皮卷,在篝火旁的光亮下,小心而郑重地缓缓展开。
羊皮质地坚韧,边缘多有磨损,泛着岁月的黄黑之色,显是历经沧桑的古物。其上以极其精细的墨线勾勒出连绵起伏的山脉、蜿蜒如带的河流、点缀于广袤的沙漠中的零星绿洲,更有一条隐秘的朱红色虚线,自阴山山脉某处不起眼的隘口起始,曲折穿行于沙漠腹地,巧妙绕过戈壁险滩,最终如一把尖刀,直插突厥王庭核心区域!
图上不仅地形详尽,更以细小字迹标注了沿途可靠的水源点、突厥巡逻队的间隙时间、乃至特定季节沙暴的起息规律,详尽周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图角一枚不起眼的字钢印,在篝火的映照下,偶尔反射出一点冷硬的光泽。
此乃突厥王庭密图,李世民手指点向那朱红虚线尽头,一个醒目的金帐标记,声音低沉而清晰,据可靠情报,武尊毕玄,常年便坐镇于此金帐之中。若先生能此獠,突厥高层必生内乱,群龙无首。届时,世民便可挥师北上,平定突厥之乱,顺势取回河东三郡,以安我边境百姓。
他目光灼灼,如同火炬,毫无避讳地直视林越,言语直指核心,此为双赢之局。先生扫清障碍,世民取地安民,各取所需,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林越伸手拿起那卷沉甸甸的羊皮地图,指尖拂过冰凉的皮面,最终在那枚字钢印上微微停留,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再次扬起:李阀暗桩,竟能遍布突厥王庭腹地,绘制此等精要之图,果然名不虚传。语气中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别的什么。
李世民面色坦然,毫无愧色:乱世求生,欲挽天倾,不得已而为之。此图真伪,以先生之能,稍加探查,自可明辨。他并未过多解释情报来源,这份坦诚反而更显其诚意与底气。
就在此时,烽燧外传来一阵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的痛苦呻吟。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年轻玄甲士卒被同伴搀扶进来,只见他面色青紫,嘴唇乌黑,左小腿自膝盖以下肿胀不堪,肤色已呈不祥的紫黑,显然是在探路时不慎陷入深雪坑中,冻伤极其严重。
一旁亲兵单膝跪地,语带焦急地禀报:二公子,已按军中法子用雪搓揉过,但......不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了!
李世民眉头紧锁,蹲下身查看伤势,沉声问:何时伤的?
亲兵答:约莫半炷香前。
一直静观其变的林越此时起身,缓步走近。他蹲在伤兵面前,伸出右手食指,轻轻触碰那紫黑肿胀的小腿伤处。
指尖触及冰冷皮肤的刹那,一股温润柔和、却又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玄水真气,已如涓涓暖流,无声无息地透入士卒体内。
那士卒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流瞬间涌入冻得僵死麻木的腿脚,原本如同被冰封的血脉,仿佛遇到了春日阳光,冰雪消融,重新开始流淌。肿胀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青紫可怖的肤色迅速转为健康的红润!
那钻心刺骨的剧痛,也随之迅速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痒的生机复苏之感。士卒难以置信地活动了一下脚踝,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好......好了?!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李世民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面上却不动声色,起身对林越郑重一礼:先生妙手仁心,神通惊人,世民代麾下将士,谢过先生援手之恩。
他语气诚恳,心中却已凛然:此人不仅武力通神,医术或者说其真气疗伤之能竟也如此深不可测......观其手段,举重若轻,绝非寻常医者或武者可比。若能引为盟友,自是如虎添翼;若不能为友,他日必成心腹大患!
林越淡然收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将那卷羊皮密图收入怀中,对李世民道:图,我收了。
言罢,不再多留,转身走出烽燧,翻身上马,一声清叱,黑马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再次冲入那漫天弥漫、仿佛永无止境的狂风暴雪之中,身影瞬间被白茫茫的天地吞噬。
李世民立于烽燧口,玄色大氅在风中狂舞,目光深邃如渊,久久凝视着林越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风雪依旧呼啸,却仿佛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肃杀与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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