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当铺的院子里,为昨夜激战后的狼藉镀上一层金色。
我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任由胡离为我包扎背上的伤口。
她的动作很轻,但药粉接触伤口时的刺痛还是让我忍不住皱眉。
别动,胡离的尾巴轻轻扫过我的肩膀,这伤口里有执念残留,不处理干净会化脓的。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截断裂的剪刀上。
曾经银光闪闪的断尘剪如今黯淡无光,像一块普通的废铁。沈晦蹲在旁边,正用一块白布小心地包裹它。
真的修不好了吗?苏挽飘在空中,灵体因为疲惫而显得比平时透明。
沈晦摇摇头:暗月铁只能暂时修复,现在连玄夜的那块碎片都耗尽了。他抬头看我,阿七,你爷爷真的没留下备用剪刀?
据我所知,没有。我苦笑一声,不过现在想想,爷爷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胡离系好绷带,耳朵突然竖了起来:什么意思?
我正要解释,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像是有人在暗中窥视。
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院墙和随风轻摆的槐树枝叶。
怎么了?沈晦立刻警觉起来,月光长枪已在手中若隐若现。
没什么...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我摇摇头,却无法驱散那种被监视的感觉。
沈晦站起身,银眸扫视四周:不,我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掐了个诀,一道银光从指尖射出,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会不会是昨晚漏掉的执念物?胡离的九条尾巴不自觉地围成一个防御圈。
不可能,我肯定地说,记事本上记载的都处理完了,连李广将军都安息了。
苏挽突然飘到院墙边:老板,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们立刻围过去。院墙的青砖上,有一块不明显的暗色痕迹,像是被什么液体浸染过。
沈晦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
是影液,他皱眉道,玄夜那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我心头一紧:你是说玄夜在监视我们?
不一定是他本人,沈晦擦掉手上的液体,但确实是影谷的东西。
胡离的耳朵不安地抖动着:阿七,你刚才说爷爷预料到了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放下对窥视者的疑虑:爷爷的记事本最后一页写着——断尘易折,真心不灭。我一直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想来,他可能早就知道剪刀终有一天会断裂。
沈晦若有所思:所以他才详细记录了每个执念物的来历和化解方法...
没错,我点点头,爷爷是在教我,真正能化解执念的不是法器,而是...
我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众人面面相觑——大清早的,会是谁?
我去开。沈晦大步走向前院,我们紧随其后。
门一打开,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年轻人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您好,特殊快递,请签收。
我接过包裹,发现上面既没有寄件人信息,也没有快递单号,只有我的名字和当铺地址用毛笔工整地写着。
这是...我刚要询问,抬头却发现快递员已经不见了,门口空无一人。
见鬼了?胡离探头张望。
沈晦的脸色变得凝重:不是鬼,是纸人。他指向地面,那里有一小撮纸灰,正被晨风吹散。
我小心地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古朴的木盒,盒子上刻着繁复的符文。
掀开盒盖,一块漆黑的玉牌静静躺在红绸上,玉牌中央刻着一个字。
影谷令?沈晦倒吸一口冷气,这东西怎么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们同时注意到盒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子时三刻,老巷深处,不见不散。——影
胡离的尾巴全炸开了:这是玄夜的笔迹!他想干什么?
我摩挲着玉牌,感受到一股冰凉的能量在指尖流动:不管他想干什么,我们似乎别无选择。我看向沈晦,你知道老巷深处有什么吗?
沈晦的银眸中闪过一丝犹豫:知道一点,但...他摇摇头,那里是连夜游神都忌惮的地方。
苏挽怯生生地问:比昨晚的战魂还可怕吗?
不一样,沈晦沉声道,战魂至少看得见摸得着。老巷深处的东西...很难形容。
我合上木盒,做了决定:今晚我们去会会玄夜,看看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太危险了,胡离急道,你的伤还没好,剪刀也断了,我们拿什么对付老巷里的东西?
我举起爷爷的记事本:有这个。再说...我看向沈晦,我们不是还有夜游神大人吗?
沈晦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逃不掉。他转向胡离,放心吧,我会准备足够的符咒和法器。
胡离还想说什么,突然耳朵一动:等等...你们听...
一阵微弱的啜泣声从当铺深处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我们遗漏了。
我们循声找去,最终在厨房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破旧的红棉袄,正抱着膝盖哭泣。
这是...我快速翻动记事本,却找不到相关记录。
沈晦蹲下身,轻声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和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我...我找不到妈妈了...
苏挽突然飘到我身边,小声道:老板,她不是执念物...至少不完全是。
我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我能感觉到,苏挽的灵体微微发亮,她身上有活人的气息...虽然很微弱。
沈晦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阿七,我想我们遇到大麻烦了。他压低声音,这不是普通的执念,是——活人的魂魄离体后形成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有个活生生的孩子正处于危险中?
沈晦点点头:而且她的本体应该就在附近,否则魂魄不可能独自存在这么久。
胡离已经蹲在小女孩面前,温柔地问:小妹妹,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小女孩茫然地摇头:我...我只记得妈妈让我在院子里玩,然后...然后有个叔叔给我糖吃...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我们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这听起来像是绑架案!
必须尽快找到她的身体,我急道,苏挽,你能感应到她本体的方向吗?
苏挽闭上眼睛,灵体的光芒忽明忽暗:很模糊...但应该是在...北边...
沈晦立刻掐指一算:北边...最近的是老城区那片待拆迁的平房。
我们现在就去!我转身就要往外冲。
等等!沈晦拦住我,白天阳气太重,苏挽的感应会受影响。而且...他看了一眼窗外,我们被监视了,贸然行动可能打草惊蛇。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说得对。我转向小女孩,你...你能先藏在这里吗?我们晚上就去帮你找妈妈。
小女孩怯生生地点头,身影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厨房的阴影中。
胡离忧心忡忡地看着我:阿七,现在我们有两件事要处理——晚上和老巷的约会,还有救这个孩子。
我握紧影谷令,突然意识到这两件事可能并非毫无关联:沈晦,老巷深处...是不是靠近那片待拆迁的老城区?
沈晦的银眸微微睁大:你是说...
太巧了不是吗?我沉声道,玄夜突然送来影谷令,当铺里又莫名其妙出现一个生魂...
苏挽突然打了个寒颤:老板...那个窥视我们的东西...又来了...
我们同时转头,看到厨房窗外的槐树枝上,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正静静地注视着我们。它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就像...
影鸦!沈晦低呼一声,抬手就是一道银光。
乌鸦敏捷地躲开,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振翅飞走了。
但就在它离开的瞬间,我分明看到它投下的影子不是鸟形,而是一个修长的人影。
玄夜...我喃喃道。
沈晦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阿七,我们需要更多准备。
我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划:胡离,你去准备些能稳定魂魄的药材;
苏挽,你试着和小女孩沟通,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线索;
沈晦...我深吸一口气,能教我几个简单的防身法术吗?
沈晦挑眉:现在学?
总比手无寸铁强,我苦笑道,再说,我好歹是当铺老板,总该有点自保能力。
沈晦思索片刻,点点头:好,我教你三道最简单的符咒。不过...他严肃地看着我,老巷深处危机四伏,如果情况不对,你必须立刻撤退。
我答应下来,但心里知道,无论是为了弄清玄夜的目的,还是救那个无辜的孩子,我都不会轻易退缩。
当铺的挂钟敲响了十二下,距离子时还有十二个小时。
我们各自行动起来,为即将到来的危险之旅做准备。
而我则悄悄回到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尘封已久的木箱——那是爷爷留给我的最后礼物,箱子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
吾孙阿七:当你真正需要时再打开。
我深吸一口气,揭下纸条,缓缓掀开箱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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