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暗红色的、带着丝丝缕缕金线的血液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身下的泥水里,发出滋滋的轻响,瞬间将一小片泥水蒸腾出带有硫磺味的白烟。这口血并非来自旧伤,而是身体在强行接纳、转化这股异种能量时,承受巨大负荷而产生的内损!这痛苦远比之前赫尔佐格灌入白王之力时更加强烈、更加直接!因为这一次,是“他”自己在主动索取、强行掠夺! 然而,在这撕心裂肺的痛苦洪流之中,另一种更强烈、更本质的感觉,如同黑暗中升起的冰冷太阳,瞬间盖过了一切!
满足!
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如同无底深渊般的饥饿感,被这冰冷而精纯的能量洪流狠狠地、粗暴地填充了一部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干渴濒死的旅人骤然痛饮冰泉般的极致快感,伴随着能量的涌入,从身体最深处爆炸开来!这满足感是如此强烈,几乎淹没了那剧烈的痛苦,形成一种扭曲的、令人战栗的愉悦。
痛苦与满足,毁灭与新生,两种极端的感觉如同冰与火的螺旋,在路明非体内疯狂交织、碰撞、撕扯!他的意识在这两股洪流的夹击下,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抛上痛苦绝望的巅峰,又狠狠砸入扭曲满足的谷底,反复沉沦!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两种最原始、最本能的感官风暴在肆虐!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被强行撑大、濒临破碎的容器,每一寸都在痛苦呻吟,每一寸又在贪婪地吮吸着这“食物”带来的力量。那股源自体内深处的、修复他伤口的冰冷能量,似乎因为这外来“养分”的注入,而变得活跃了一丝,运转得更加流畅,甚至开始主动梳理、压制那狂暴的异种能量。
死侍的身体,则在肉眼可见地干瘪、枯萎下去。
暗红色的荧光彻底熄灭。坚韧的鳞片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脆弱,如同枯死的树皮。强健的肌肉组织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精华,迅速萎缩、塌陷,紧紧包裹在骨骼上,失去了所有弹性。皮肤迅速变得干硬、发黑,布满龟裂的纹路,如同久旱的大地。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头原本还带着狰狞形态的死侍,就变成了一具仿佛在沙漠中风化了千年的干尸!它最后一丝挣扎的迹象也彻底消失,仅存的那只竖瞳,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空洞地、绝望地望着铅灰色的天空,诉说着被彻底榨干的恐怖。
噗通。
路明非按在死侍胸膛上的双手猛地一松,身体失去了支撑点,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地向前扑倒,重重地砸在冰冷的泥泞里,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他的脸侧埋在泥水中,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嘶哑杂音,每一次呼气都喷出带着滚烫温度的白雾,在冰冷的雨水中显得格外醒目。
那非人的黄金竖瞳,在能量洪流的冲击和意识的剧烈震荡下,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地闪烁着、明灭不定!时而金光炽盛,冰冷无情,漠然扫视着周围;时而又短暂地褪去那非人的竖瞳形态,显露出路明非原本的、带着茫然、痛苦和一丝微弱恐惧的黑褐色瞳孔!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身体还在无意识地轻微抽搐。痛苦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但那股撑裂般的饱胀感和扭曲的满足感,暂时压倒了撕心裂肺的剧痛,形成一种怪异而危险的平衡。他感觉身体内部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热、鼓胀,充满了爆炸性的、冰冷的力量,但这力量又如同脱缰的野马,在血管里奔流不息,不受控制地四处冲撞。新生的伤口边缘,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仿佛在贪婪地吸收着这刚刚获得的力量,进行着更深层次的、不为他所知的改造与巩固。
就在这时——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被听觉捕捉、却如同重锤般直抵灵魂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路明非的意识核心炸响!
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身体最深处,那个冰冷、黑暗、无法触及的“地方”。仿佛沉睡了万年的巨兽,在吞下第一口食物后,发出了满足而低沉的叹息,又像是……某种庞大机械核心启动时的第一声震颤。
伴随着这声灵魂层面的嗡鸣,路明非的视野骤然一黑!
并非昏迷,而是意识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拖拽进了一片绝对的、冰冷死寂的黑暗虚空!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空无。
在这片虚空的中央,一个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轮廓,缓缓浮现、凝聚!
青铜!冰冷、厚重、布满斑驳的铜绿与深褐色的、如同凝固了亿万载血锈的痕迹!
那是一具顶天立地的巨大青铜棺椁!
它静静地悬浮在绝对的虚无之中,仿佛自宇宙诞生之初便已存在,散发着亘古苍凉的气息。棺椁的形态古朴而狰狞,并非规整的长方体,表面布满了难以名状的浮雕——扭曲断裂的星辰轨迹与虬结盘绕、如同世界树根须般的纹路死死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种混乱、宏大、充满非人美感的图景。无数根粗大得超乎想象的暗沉锁链,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如同来自深渊的巨蟒,缠绕在棺椁之上,深深地勒入青铜的表面,在那些浮雕上留下深刻的勒痕,仿佛要将它永远禁锢、封印在这无边的死寂与虚无之中!
一股无法言喻的苍凉、死寂、磅礴到令人窒息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仅仅是意识的“看”到,路明非就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宇宙尘埃,灵魂都在为之震颤、哀鸣!这气息比他刚刚感受到的任何威压都要古老、都要沉重亿万倍!它带着时间的尘埃和宇宙的冰冷,是绝对的“非生”的具象化。
在棺椁那巨大、厚重、布满星辰根须纹路的棺盖之上,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痕,清晰可见!裂痕的边缘,正丝丝缕缕地逸散出微弱到极致、却又纯粹冰冷到极致的暗金色流光!正是这股流光,在棺椁表面缓缓流淌、交织,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不断变幻、充满非人美感和宇宙至理气息的暗金色纹路虚影!
那直抵灵魂的嗡鸣声,正是从这道裂痕中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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