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这词儿……
不能想,不能听,不能看。
想也有罪,听也有罪,看更有罪。
骂皇上哎!
骂父皇哎!
诸位皇子脸色忽青忽白。
惧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密密麻麻缠满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只敢偷偷掀起眼睫,目光瑟缩地瞟向皇帝陛下那道威严沉凝的身影。
都有点替皇帝陛下着急上火了。
父皇啊,您快些降罪吧,快些治治太子萧祁佑这个胆大包天的逆子!
这般目无君父、罔顾礼法,便是打死也不为过!
打人要趁早,要快。
太子骂皇上,要没罪。
那我们可也要骂了。
身为皇家的孩子,谁没有一肚子气,想痛痛快快的骂骂。
但是我们不敢,可要老大太子开了这个头,我们可就敢了。
父皇!你看着办吧!
他们的心里话不停的扑腾。
但是也只能死死憋在心底,连眉梢都不敢多露半分不满。
只得将那点晦暗心思藏在眼底最深处,生怕被陛下窥破分毫。
可是看了看皇帝陛下的样子。
还有太子,那依旧挺直的背影。
这鳖孙可是会躲。
万一……万一……
他们咬着嘴唇,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忍不住开始担心慌神。
若是一棍子打不死,剩下的该怎么办?
刚才还没有这个担心。
因为刚才还没有骂的这么狠。
现在骂的不死对不住祖宗了!
那么一会儿陛下一棍子打不死他,会不会让我们动手。
动手更好!
但是先别人动手。
我在后面打冷拳就行了。
如果他们一会儿打残了破相了。
那我可以捡一大漏。
思及此,众皇子脚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兄弟们后面。
殿内空间本来不小。
但是大家们兄弟情深,就挨着不远。
众人这般争先恐后地往后躲,难免有快有慢,肩膀撞着肩膀,衣袖勾着衣袖。
竟隐隐有了推推搡搡的架势。
只是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唯有急促的呼吸声。
在肃穆得近乎凝滞的空气里,悄然弥漫开来。
皇后娘娘只觉得自己只有两个眼珠子不够用。
呆了又呆,一呆再呆。
视线死死胶着在那道桀骜的身影上。
这还是那个性子冷硬孤僻的狼崽子吗?
她心头翻涌着惊涛骇浪,过往种种画面倏然涌上心头。
萧祁佑自小便性子寡淡,像匹离群的孤狼。
眉眼间总覆着一层化不开的冷意。
周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便是见了她这个皇后,行礼拜见也向来浮皮潦草。
透着一百万分的敷衍与不情愿。
每每都让她心头火起,憋了满肚子的气。
往日里,她若是忍不住训斥他几句。
这小子也从不辩解,只抬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冷冷瞪着她,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敬畏,只剩一片寒凉。
瞧得人心里发堵,偏又无可奈何。
那双眼珠子,她素来是厌烦极了的。
太过冷硬,太过疏离,半点少年人的鲜活暖意?
只叫人膈应得慌。
可便是这样一个浑身是刺的人,见了皇帝陛下,见了太后娘娘。
却又乖顺得像只老鼠见了猫,言行举止间满是恭谨,半点不敢造次,温顺服帖得不像话。
她从前总以为,他这般差别对待,分明是打心底里看不起她这个继母。
骨子里藏着捧高踩低的凉薄心思,是以对他愈发厌恶,满心满眼都是排斥。
既然相看两厌,又没本事将这碍眼的小子除去,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这些年,她向来是能避便避,尽量不与他照面,唯有这般,才能落得几分清净舒心。
可今日,真是万万没想到。
就是这么个她眼中狼心狗肺、凉薄寡情的东西。
居然敢当着太后娘娘,诸位皇子的面,顶撞陛下,甚至敢出言冒犯龙威!
这哪里是长胆了,分明是长了熊心豹子胆,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想要了!
老天爷!怎么人人都有长进?
只有自己反倒愈发谨小慎微。
什么是皇帝?
那是九五之尊,是这大燕王朝说一不二的天。
是万民敬仰的君主,便是寻常臣子,连抬头直视龙颜都是大不敬。
便是提及陛下名讳,都要躬身施礼叩拜,半点不敢逾矩。
萧祁佑倒好,不仅敢直视陛下,还敢骂!
这个是以为自个儿长了三头六臂。
谁给他的勇气?
是他那上了天的老婆孩子吗?
我管谁给你的勇气。
反正这是人间。
敢在这慈宁宫撒野,敢捋龙鳞触逆鳞,便是错到了骨子里!
人间自有章法,朝堂自有规矩。
规矩立在这儿,便是用来镇住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口子被撕开。
这辈子是要当太后的。
这辈子汲汲营营,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是为了真正翻身做主人。
这规矩不能坏在这儿。
若是他日自己儿子登了基,自己成了太后,这天下还有人敢这般放肆辱骂君王,那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滋味?
这太后做得又有什么底气?
这个头绝不能开。
今日纵了萧祁佑的忤逆,便是给日后埋下滔天祸根。
迟早要反噬到自己和儿子身上,这险她冒不起,也绝不肯冒。
况且今日这事,她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不把这逆子的气焰压下去,他往后胆子岂不是要愈发膨胀?
今日敢当众辱骂君父,明日便敢生出不臣之心,再往后,难不成还要持刀弑君,谋夺帝位?
真到了那一步,她还能圆了太后梦吗?
萧祁佑本就是匹养不熟的孤狼,幼时便不认她这个继母,眼底半分暖意都无,满心满眼都是疏离戒备。
如今长大了,性子愈发冷硬狠戾,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
真若登了基,哪里还会容得下她?
怕是第一个要将她拖出去赐死,以绝后患。
光是想想他那双冷沉沉、毫无温度的眸子,皇后便觉脊背发凉,心惊胆寒。
到那时,便是这狼崽子不杀自己。
自己坐上太后之位,也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傀儡。
日日活在惊惧之中,比如今当皇后还要煎熬。
这般太后,谁爱当谁当,她绝不稀罕!
此事绝不能姑息,陛下心中定然也是震怒万分。
便是太后那老东西,素来偏爱萧祁佑几分,可涉及皇权尊严,涉及江山传承,也绝不会容他这般放肆。
萧祁佑今日这般行径,本就是自寻死路,横竖都是一个死局。
倒不如她推波助澜,助他一程,也算是为自己和儿子扫清障碍。
太后之梦,是她毕生执念,容不得半分亵渎,更容不得任何人阻拦。
念及此,皇后心头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周身的怯懦惶恐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狠绝。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抬头,冠上的珠翠随着动作簌簌作响,打破了殿内凝滞的死寂。
“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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