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鹏不愧是自称在641所活成了“人精”的土着。
他拉着张勤冲进食堂时,目标明确,动作迅猛。
食堂里挤满了人,吵吵嚷嚷,蒜蓉的香气盖过了一切。
“这边!”
何鹏眼尖,看到角落空位,一个箭步冲过去,用饭盒占住。
他扭头对张勤喊:“张总工,快!今天排队没用,得抢!”
话音未落,他已经挤到一个热气腾腾的大蒸锅前。
锅盖掀开,白汽升腾,露出码得整整齐齐的金黄色蒜蓉烤鲍鱼。
何鹏手速飞快,抄起盘子就夹,嘴里还喊着:“王师傅,给我留两个大的!我们组这周出了两个样品,得补补!”
打菜的王师傅被他逗乐了,真用勺子从底下给他翻了两个最大的。
张勤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有些想笑。
这就是科研人员的另一面?为了口吃的,斯文扫地。
很快,李向阳和吕为民也端着餐盘找了过来。
“老大,你跑太快了!”李向阳看着张勤盘里小山似的鲍鱼和扇贝,口水都快下来了,“何工也太不够意思了,抢食都不带我们!”
何鹏得意地晃着脑袋:“你们新人不懂,在641所,饭点就是战场,手慢无。”
四人围坐一桌。
李向阳大口嚼着鲍鱼,含糊不清地说:“真奢侈,这得花多少钱?罗主任下了血本了。”
“这算什么。”何鹏压低声音,“我听说,这批海鲜是启航科技的齐总专门空运来的,点名慰劳张总工团队。”
桌上一下没了声音。
李向阳和吕为民的动作都停了,齐刷刷看向张勤。
张勤正小口吃着扇贝,动作顿了顿。
她还真不知道。
“老大,”李向阳一脸感动,“你真是我们的财神爷!跟着你,有肉吃!”
吕为民扶了扶眼镜,默默把自己盘里的一个鲍鱼夹给了张勤。
这顿饭,吃得爽。
一晃,到了八月初。
在烧掉价值几套京市四合院的材料后,三个子课题都取得了阶段性进展。
所长办公室。
王承德教授看着手里的三份进度报告,半天没说话。
张勤、李向阳、吕为民三人并排站着,大气不敢出。
“你们三个……”王承德抬起头,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约好的?”
三份休假申请,从八月三号开始,不多不少,正好十五天。
“王教授,”李向阳硬着头皮开口,“我们这几个月一天没歇。项目也到节点了,正好可以休整总结一下。”
王承德哼了一声。
他拿起报告,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分析模型,以及下一阶段的详细规划。
负责人,全是张勤。
他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
“行吧。”
李向阳和吕为民的脸上立刻有了笑意。
“但是,”王承德加重了音量,“我有个条件。”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们三个核心骨干同时休假。”
“以后,必须错开!项目组离了谁都行,但不能同时少了主心骨和左右手!”
“是!”三人异口同声,立正敬礼。
从办公室出来,李向阳长出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王老要发飙呢。”
回去的越野车上,气氛很轻松。
“老大,”李向阳从后视镜里看张勤,“咱们这次回去,什么时候去看王校长?”
吕为民也转过头:“是啊,我也挺想念他老人家的。”
张勤靠着座椅,看着窗外倒退的绿树。
“回去先不急。”
“等三天。”
李向阳不解:“等什么?”
“等快递。”张勤说。
“我给王校长、杨老师,还有我大舅小舅他们,一人订了一台最新的‘天工四代’台式机,全套的。”
车里一下安静了。
李向阳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老……老大……你这是把电脑当大白菜送啊?”
那可是市面上想买都买不到的顶配!
张勤没理他。
她欠那些人的,太多了。
吕为民推了推眼镜,忽然说:“那我和向阳,也凑点钱吧。”
李向阳立刻反应过来:“对对对!不能光让老大一个人破费!”
他一拍大腿:“奖金刚发,咱们俩凑钱,给王校长和杨老师买个手机!就买咱们启航的!”
“好。”张勤点头。
三人就这么定了。
“老大,那我们三天后h省见!”
“好。”
张勤推开家门,被客厅的景象惊住了。
地上摊着好几个大行李箱,林文静和张建军正热火朝天地往里塞东西。
“勤勤回来啦!”林文静看到她,立刻站起身,满面红光,“快来,就等你了!你上次打电话说要回来,你大舅小舅就把老家房子都收拾出来了,天天盼着呢!”
张建军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就等你回来,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张勤看着这阵仗,走过去。
“爸,妈,先别急。”
她按住林文静的手。
“咱们等三天再走。”
林文静不解:“等什么?”
“我买了点东西寄回去,等东西到了再出发。”张勤解释,“而且,向阳和为民他们也说要过去看看,热闹。”
林文静一听,更高兴了:“那敢情好!人多热闹!”
张勤顿了顿,像是随口一提。
“对了,妈。”
“这次回去,周怀瑾也跟我一起。”
林文静塞衣服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慢慢抬起头,眼睛在女儿脸上一扫,笑了。
“哦?”
“想好了?”
张勤没出声。
“好事啊!”林文静一拍手,笑得更大声了,“总算开窍了!带回来!让你爸、我、还有你舅舅他们,都好好瞧瞧!”
她朝阳台看了一眼。
张建军拿着水壶,一言不发,默默给那盆君子兰浇水。
张勤松了口气。
她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
她拿起电话,拨了周怀瑾的号码。
只响了一声,就接了。
“喂?”周怀瑾的声音带着笑。
“是我。”张勤说,“我回京市了,假期批下来了。”
“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笃定,“我也准备看机票了。”
张勤愣了一下。
“这么快?”
“当然。”周怀瑾在那头低笑,“我还顺便,安排了点别的事。”
张勤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事?”
电话那头,周怀瑾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郑重。
“我父母。”
“他们对见一见我们国家‘宝藏’的家人,非常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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