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8日,夜幕降临沙中市。中央大道在路灯下延展,宽阔而寂静,仿佛在等待一场无可避免的风暴。
石头,金沙刚被免职的前任外交委员兼财政委员,正坐在行政核心区旁边的自家公寓里。他没有开灯,只有面前笔记本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映照在他那张写满了疲惫和愤怒的脸上。
视频通话的那一头,是远在瑞士伯尔尼的索菲亚和陈岩。
“媳妇,你听我说,保罗已经彻底疯了。”石头声音沙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他手里紧紧攥着保罗发给他的免职公文,那张纸已经被他捏得满是褶皱,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在沙西兵工厂吃了一个瘪,被爹用军管令拦住了,现在开始报复我们所有人!”石头猛地一拳砸在沙枣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窗外,空军基地方向传来战鹰夜航的低沉轰鸣,更添躁动。
“他先是解除了热列茨的沙中市长和我的委员职务,还把露西也从沙西市长位置上撸下来了!这算什么?公开跟陈默总统宣战吗?”
索菲亚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西装套裙,身处伯尔尼公寓,身后是陈岩正在玩积木的安静身影。她眼神里充满了疲惫,以及一种深深的懊悔。
“石头,冷静,告诉我详细情况。”索菲亚的声音依旧沉稳,但那份沉稳之下,是无尽的自责。她知道,她做出了一个错误的行政判断,她不该把保罗扶到执行长的位置上,她为了这个错误,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代价就是金沙刚刚建立的制度和稳定。
“详细情况就是,保罗,他就是个败家子,还是个睚眦必报的疯子!”石头猛地站起来,在狭小的客厅里焦躁地踱步。“他为了一个虚假的‘世界第九’排名,花了五百万美元!他为了提前两个月解决沙东郊区的供电问题,花了足足两千万美元去进口发电机!这些钱,你我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他不到一个月就挥霍殆尽!现在,他竟然用执行长的行政权力来报复我们,就因为我们曾试图阻止他挥霍!”
“我当初就不该心软!”石头看着屏幕里索菲亚的脸,自责地低吼,“保罗,他什么狗屁的‘道义高于预算’!什么狗屁的尊重前辈,让他去雪耻就是错的!那个时候,我应该好好想想,我们不该让他当这个执行长!如果当时我们坚持提名热列茨,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索菲亚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口气。那份懊悔,如同冰冷的铁水,在她心底蔓延。她知道,石头说得没错。她曾以为,制度的框架足以约束保罗,而对前辈的尊重和道义的传承,是金沙从部落走向文明的关键一步。但她低估了权力对一个背负耻辱、急于求成之人的腐蚀性。
“石头,我的丈夫,你说的都对,”索菲亚的声音里充满了歉意和温柔,“我承认,我为了制度的象征意义,为了金沙的‘道义’,做出了错误的决断。我高估了保罗的觉悟,低估了他‘雪耻’的急切。我没想到,他会如此急功近利耍大牌,甚至不惜将金沙的财政带入绝境。”
她顿了顿,语气重新变得坚定:“但是,石头,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必须记住,你仍然是陈默总统的儿子,我的丈夫,你是我在金沙的眼睛,你更是金沙制度的守卫者。保罗的任命虽然合法,但他的行政指令必须符合我们定好的,的执行长权力的有关程序。他可以解除你的行政职务,但他无法解除陈默总统和你的血缘关系,投鼠忌器,他就是再傻,也不敢和陈默总统公开作对的。”
“那又有什么用?”石头苦笑,“他现在有权直接动用最高行政权力,我和咱爹能怎么办?逼他下台么?”
“不,”索菲亚眼神锐利,如同隔着千山万水,仍能穿透迷雾,“不要激动。你必须冷静,制度作为他的‘刹车片’,必须要起作用。我们要收集他行政失误的所有证据,直到明年三月举行的民众不信任投票。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身后还有陈默总统,还有热列茨和露西,我们是一个团队。”
此时,陈岩抱着他的玩具,走到了索菲亚身边。他那张稚嫩的小脸,在屏幕的光芒下显得格外清晰。他已经越来越适应瑞士的生活了,他经历了母亲的惨死和流亡的恐惧,此刻的眼神里,带着对父亲深深的思念。
“爸爸”陈岩伸出小手,摸着屏幕上石头那张粗糙的脸,声音带着哭腔,“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看我?我好想你,我想沙枣糕了,想玉米粥了。”
石头看到儿子那思念的神色,心头猛地一紧,所有的愤怒和疲惫瞬间被这份父爱取代。他那双常年与数字打交道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柔情。
“宝贝,爸爸也想你,爸爸以后如果有空,就会去瑞士看你。”石头温柔地承诺,同时内心更加坚定了。他知道,他不能自暴自弃,不能让保罗的疯狂得逞。他要守住金沙,守住这片土地,守住他们的家,为儿子未来的归来铺平道路。
“我会的,媳妇,”石头看着索菲亚,语气沉重而坚定,“我绝不会让保罗把金沙毁了。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也不会让陈岩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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