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带你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吧。”娜姆轻声说,“医生说晒晒太阳好得快。”
“好。”陈默说。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窗外的沙漠很静,远处的麦田里,仿佛有风吹过麦穗的声音,像有人在轻轻笑。
陈默知道,他不能一直倒下。他有娜姆,有石头,有金沙会两千多人要护着。卡鲁走了,但他留下的东西还在,他得替卡鲁看着,看着金沙会一点点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陈默让娜姆扶他起来,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石头跑过来,把画递给她:“爸爸,你看!”
画上,他和卡鲁站在麦田里,卡鲁举着书,他笑着,石头在旁边踢足球,天空是蓝的,麦子是黄的,颜色涂得乱七八糟,却格外热闹。
“画得真好。”陈默摸了摸石头的头。
“爸爸,你什么时候好啊?”石头问,“卡鲁叔叔不在了,你别再生病了。”
陈默把石头抱进怀里:“爸爸很快就好了。”
他抬头看向远处,沙东市的方向,麦田金灿灿的。他好像看到卡鲁站在麦田里,穿着麻布褂子,对着他笑。
“等着吧,卡鲁。”陈默在心里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默能下床走路的那天,元老会的人找上门了。
为首的是巴老和那个会算账的李老头(原名奴鲁,学认字之后给自己改了中国姓氏)。巴老手里攥着根拐杖,脸憋得通红;李老头扶着眼镜,手里拿着本账本,眉头皱得很紧。
“会长,您可算好了!”巴老一进门就喊,“元老会都吵翻天了!”
陈默知道他们要说啥。卡鲁走后,元老会就没消停过,核心就一个事:要不要给卡鲁补办葬礼,要不要给他立个雕塑。
“进屋说。”陈默让娜姆搬了椅子。
巴老坐下,急急忙忙地说:“会长,卡鲁执行长是咱们金沙会的功臣!就这么埋在麦田里,连个仪式都没有,太寒碜了!我提议,补办个大葬礼,全金沙会的人都来送他,再在陈默市广场上立个雕塑,让后人都记得他!”
李老头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说:“巴老说得对。卡鲁执行长搞建设、护家园,功劳太大了。按规矩,得有个体面的葬礼。再说,立个雕塑也能激励大家,让大家像他一样为金沙会出力。”
“不行。”陈默没等他们说完,就摇了摇头,“卡鲁有遗愿,不办葬礼,不立雕塑。他不想浪费粮食,咱们得听他的。”
“可那是他客气!”巴老急了,“哪有功臣去世不办葬礼的?传出去,人家会说咱们金沙会没人情味!”
“就是啊会长。”李老头也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卡鲁执行长为大家做了那么多,大家都想送他最后一程,这也是人心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劝了半天。陈默只是摇头,没松口。
他知道巴老和李老头是好意,也知道很多人都想给卡鲁办个体面的葬礼——卡鲁在金沙会的威望,比他这个会长都高。但他更知道,卡鲁不是客气,是真的务实。那小子最后时刻一直在反对“封建迷信”,要是知道大家为了给他办葬礼耽误种地、耽误干活,肯定得从麦田里跳出来骂。
“这事没得商量。”陈默说,“按卡鲁的遗愿来。”
巴老还想争,被李老头拉了拉袖子。李老头看着陈默,叹了口气:“会长,您要是实在不同意办葬礼,那雕塑总得立吧?不用太花哨,就用石头刻个像,放广场上,让孩子们知道是谁建了学校,是谁让大家过上了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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