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三年,来到了1995年,石头已经十岁了,磐石部结果十年发展,逐渐站稳脚跟。刚果的大乱,是从一场暴雨开始的。
往年这个时候,沙漠边缘只会下点小雨,今年却连下了三天三夜,冲垮了叛军的临时据点,也冲乱了他们的部署。叛军狗急跳墙,冲进了沙漠边缘的几个城镇,烧杀抢掠,原本住在镇上的民众没了活路,只能往沙漠里跑——他们听说沙漠深处有个“磐石部”,不欺负人,还能给饭吃。
第一批难民来的时候,是个清晨。陈默正在学校看孩子们上课,阿木慌慌张张跑过来:“大酋长!外面来了好多人!黑压压一片,说要投靠咱们!”
陈默赶紧跟着阿木跑到谷口,一眼就愣住了:谷外的沙地上挤满了人,有老人,有孩子,有抱着包裹的女人,个个面黄肌瘦,身上沾满了泥和血,看到磐石部的人,都怯生生地往后缩。
“大概有多少人?”陈默问。
“至少三百!”阿木说,“后面好像还有人往这边来!”
谷里的人也围了过来,窃窃私语。红柳部的巴老皱着眉:“这么多人?咱们的粮食够吃吗?万一里面混着叛军咋办?”
“不能让他们进来!”黑石部的头领也说,“咱们好不容易才安稳,别被他们搅乱了!”
陈默没说话。他看着那些难民里的孩子,有的还在哭,怀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饼,心里像被揪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刚到沙漠时的样子,也是这样无依无靠。
“让他们进来。”陈默突然说。
“大酋长!”巴老急了,“咱们就这么点粮食……”
“分着吃,总能撑过去。”陈默说,“他们都是老百姓,不是叛军。要是把他们赶出去,叛军来了,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正说着,卡鲁抱着个布包跑了过来,挤到前面,对着难民喊:“大家别怕!我们磐石部收留你们!”
他从布包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书,举起来,对着难民和谷里的人念:“《联合国宪章》第一条!‘维持国际和平及安全……促成国际合作,以解决国际间属于经济、社会、文化及人类福利性质之国际问题,且不分种族、性别、语言或宗教,增进并激励对于全体人类之人权及基本自由之尊重’!”
大家都愣住了——没人知道他说的是啥,只觉得那本书好像很厉害。
卡鲁念得磕磕绊绊,有的字还不认识,念错了好几处,但语气特别严肃:“看见没?这是‘联合国’定的规矩!要尊重人权!要收留难民!咱们得听联合国的!”
巴老挠了挠头:“联合国……是比沙神还大的神吗?”
“比沙神大!”卡鲁肯定地说,“反正就得听!”
陈默看着卡鲁举着《联合国宪章》“执法”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不知道从哪翻出杰克带来的旧宪章,居然还真用上了。但不管怎么说,有“联合国”当“挡箭牌”,谷里的人果然没再反对。
“保罗,”陈默喊,“带难民去西边的空地,先搭临时帐篷,分点玉米饼和水。娜姆,带女人们看看有没有受伤的,给他们处理一下。阿木,带护卫队盯着点,别出乱子。”
“好!”
难民们听到能进去,都哭了,对着陈默和卡鲁磕头:“谢谢大酋长!谢谢大酋长!”
卡鲁还举着宪章,板着脸说:“不用谢我,谢联合国!”
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又有难民来,一共来了七百多人,几乎是磐石部原来的人数了。部落里一下子挤得满满当当,临时帐篷搭了一片又一片,玉米饼分下去,仓库里的粮食肉眼可见地减少。
有天晚上,陈默去看难民,看到一个女人正把自己的玉米饼掰了一半给孩子,自己啃着树皮。陈默心里发酸,把自己口袋里的沙枣糕递给她:“吃这个。”
女人愣住了,不敢接。
“拿着吧。”陈默把沙枣糕塞到她手里,“会好起来的。”
回到石屋,陈默翻出杰克留下的电台——杰克教过他怎么用,紧急情况下可以联系基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条消息:“急需粮食和药品,难民太多。”
第二天一早,杰克的战友就开着卡车来了,车厢里塞满了罐头、面粉和药品。
“杰克在法国听说这边乱了,让我多带点过来。”战友擦了擦汗,“他说要是不够,再跟他说,他想办法从总部弄。”
陈默心里一暖。还好有杰克。
有了粮食和药品,难民们渐渐安稳下来。卡鲁每天都举着《联合国宪章》去难民区“巡查”,教大家“人权”“平等”,虽然没人听懂,但大家都觉得这个戴草编帽子、举着厚书的年轻人很厉害。
只是陈默有点头疼——七百多张嘴,每天都要吃饭,光靠杰克送的物资和部落的存粮,撑不了多久。
“得想办法增产。”陈默跟卡鲁说,“让难民里会种地的都去帮忙,扩大种植面积。会打铁的去帮老陶工,多做工具。能干活的都动起来,不能白吃粮食。”
“我早就想到了!”卡鲁拿出小本子,上面写着“难民分工表”,“我按《管理学》分了组,种地组、工具组、后勤组,跟咱们原来的人混在一起,互相学习。”
陈默看着表格,点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
卡鲁突然凑近,小声说:“大酋长,我发现个事——这些难民里有不少懂‘外面规矩’的,有个老头以前是镇上的会计,会算账;还有个年轻人会修汽车,比保罗还厉害!咱们捡到宝了!”
陈默笑了。确实是宝。这些难民带来了新的手艺和知识,或许,这也是磐石部的一个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更大的“变化”,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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