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朝堂上那短暂而尖锐的交锋,如同冰锥刺入年世兰的心口,让她在愤怒之余,更生出一种被毒蛇缠颈的寒意。
果郡王允礼,那个看似风流闲散的男人,竟有如此能量,能在天子眼前、万国使臣面前,精准地投下这样一颗惊雷!
“永寿宫那个太监,怎么回事?”年世兰的声音像是淬了冰,目光锐利地射向德忠。
德忠跪在地上,额角渗出冷汗:“回娘娘,奴才刚得到确切消息。那太监名叫小钱子,确实是我们之前查到领用紫色颜料之人。”
“就在使团觐见前一刻,他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或是受了什么惊吓,竟在永寿宫偏院的廊柱下,一头撞死了!看守的侍卫发现时,人已经没了气。”
“死了?”年世兰眸中寒光爆闪,“真是巧啊!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那个时候死!”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灭口,更是果郡王对她、对皇帝的挑衅!用一条微不足道的人命,瞬间将永寿宫、将可能的阴谋与蒙古联姻之事勾连起来,让皇帝在那一刻心生极大的警惕与厌恶。
“他身上可曾搜出什么?临死前可有什么异常?”
“并无搜出任何可疑之物。据同屋的小太监说,小钱子前两日就有些神思不属,昨夜更是辗转反侧,似乎……很是害怕。”
害怕?是丁,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做了不该做的事,自然会害怕。年世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怒火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暗处的对手看笑话。
“那个小禄子呢?御花园的宫女,可吐出些什么有用的?”她将希望寄托在另一个活口上。
德忠脸上露出一丝为难,随即又转为狠厉:“那贱婢骨头倒是硬,寻常刑罚只咬定不知。不过……奴才用了些特别的手段,她精神恍惚时,断断续续说了几个词……”
“说!”
“她……她提到了‘王爷’……还说……‘画’……‘紫色的画’……最后疼极了,含糊地喊了一声‘……礼……’”
王爷!紫色的画!礼!
这几个破碎的词,如同几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年世兰脑中的迷雾!
王爷!宫中能被称为王爷,又有能力、有动机插手此事的,能有几人?而“礼”字……果郡王允礼的名字,正带一个“礼”字!这绝非巧合!
紫色的画?这与那紫色颜料,与画院、与端妃、永寿宫领用颜料的线索,全都对上了!果郡王是通过“画”作为媒介或指令,在操控这一切!
所有散乱的线索,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直指那个看似超然物外的果郡王府!
年世兰缓缓坐直了身体,之前的烦躁与不安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终于锁定猎物巢穴的冰冷与专注。
“德忠。”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更添了几分肃杀。
“奴才在!”
“两件事。”年世兰竖起两根手指,“第一,那个小禄子,给她个痛快,处理干净。她的家人……若真被胁迫,想办法安置了,若本就是同谋,你知道该怎么做。”
“嗻!”
“第二,”年世兰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座清雅的别院,“动用我们埋在果郡王府最深的钉子,不要主动联系,只让他们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给本宫查,果郡王近日与哪些人来往,尤其是……是否与蒙古使团的人,有过任何形式的接触!哪怕只是隔街望了一眼,也要给本宫记下来!”
她不相信果郡王搞出这么大动静,仅仅是为了搅乱后宫。
他的图谋必然更大。破坏满蒙联姻,对他有何好处?除非……他想借此挑起朝廷与蒙古的事端,或者,他本人就与蒙古有所勾结?
想到此,年世兰心中凛然。若真如此,那果郡王所谋,就绝非区区后宫权柄了!
“另外,”年世兰补充道,“端妃和画院那边,监视不变,但暂且不要动他们。”她要留着这些烟雾弹,看看果郡王接下来还会不会利用他们。
“奴才明白!”德忠精神一振,娘娘终于找到了明确的方向,他办起事来也有了主心骨。
德忠退下后,年世兰独自坐在殿内,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允礼……你终于露出尾巴了。
你躲在暗处,以众生为棋子,确实高明。
但你别忘了,这紫禁城,终究是皇上的紫禁城,是我年世兰经营多年的地方!
你想做那执棋的黄雀,本宫便叫你明白,何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想看戏?本宫就给你演一出更大的!
年世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意识到,不能再被动防守,必须主动出击,逼果郡王露出更多的破绽。
或许,那枚刚刚被皇帝“容后再议”的蒙古郡主其其格,会成为下一步棋的关键。
抽丝剥茧,迷雾渐散。真正的猎杀,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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