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苹果被鸟叫声吵醒…
她睁开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石屋的顶,角落里的干草,包裹着自己的兽皮毯,还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炭火味……都在提醒她,那个冰冷绝望的夜晚,已经是过去式了。
更让她意外的是,身体竟然没那么沉了。
以往被抑郁症缠上时,别说睡个安稳觉,就连闭眼都觉得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嗡嗡作响。
醒来后更是浑身酸痛,像被车碾过一样,连抬手都费劲。
可这次,她不仅一夜无梦睡到天亮,身上那种沉甸甸的疲惫感也淡了很多,甚至……有点轻松?
大概是这具身体底子好。
林苹果自嘲地勾了勾唇,原主是被部落捧着的雌性,吃得好住得好,气血足,自然禁得住折腾。
她慢慢坐起身,阳光已经从石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暖融融的。她鬼使神差地站起身,推开了石屋的门。
门外是个小小的院子,用粗木栅栏围着,地上长着几丛不知名的野草,沾着清晨的露水。
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她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不像以前那个城市里被高楼切割过的阳光,总是带着点疏离的冷。
林苹果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阳光落在皮肤上的暖意,指尖甚至能摸到一丝微风的触感。
真奇怪啊……明明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可身体却好像先一步接收到了这个世界的善意。
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
苍和墨呢?
林苹果的心轻轻沉了一下。
也是,换作是她,被硬塞了这么一个名声糟糕、还死气沉沉的雌性,肯定也想跑吧。
昨天那点示好,大概只是碍于首领的命令,做做样子罢了。天亮了,自然要抓紧机会逃开。
她就知道,不会有人真的愿意留在她身边。陈峰是这样,这两个素不相识的兽人,也一样。
林苹果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底涌上熟悉的涩意。
也是,像她这样的人,哪里配被人留在身边呢?
“你醒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了林苹果一跳。
她猛地回头,就看见苍和墨站在栅栏门外,两人手里都拎着东西——苍手里是一大捆翠绿的野菜和几个圆滚滚的白蘑菇,墨的怀里则抱着个藤筐,里面装满了红红黄黄的野果,看着就很甜。
他们俩身上还沾着点泥土和草叶,显然是刚从山里回来。
林苹果愣住了,一时间忘了该作何反应。
苍已经推开栅栏门走进来,把野菜和蘑菇放在院子角落的石板上,深蓝色的眼睛扫了她一眼,见她站在阳光下,脸色比昨天好看了点,眉头几不可察地舒展了些,嘴上却依旧没什么温度:“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晒太阳发霉?”
墨也跟着走进来,把藤筐放在石桌上,从里面捡了个最红的果子递过来,声音还是轻轻的:“这个很甜,你尝尝?”
林苹果看着他递过来的果子,又看了看角落里的野菜蘑菇,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不是跑了,是去给她找吃的了。
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麻,有点酸。
多久没人这样为她跑过了?爸妈走后,她就一直自己扛着,上班,做饭,讨好陈峰……早就忘了被人放在心上是什么滋味。
可这感觉没持续多久,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别傻了,林苹果。
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兽人,部落规定雌性尊贵,他们只是在履行职责而已。
而且,他们认识的是那个骄纵的原主,不是她这个从异世穿来的、满身伤痕的林苹果。
他们对她好,不过是因为“林苹果”这个名字,这份“雌性”的身份。
一旦他们发现,她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人,大概只会比陈峰更厌恶她吧。
林苹果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墨递过来的果子,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谢谢。”
说完,她没再看他们,转身快步走回石屋里,重新缩到草堆的角落,闭上眼睛,仿佛刚才站在阳光下的人不是她。
石屋外的苍和墨都愣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谢谢?
这个词从“林苹果”嘴里说出来,简直比部落里的熊兽人学会爬树还不可思议。
传闻里的林苹果,向来是颐指气使的,别说道谢,不挑刺骂人就谢天谢地了。
刚才那句“谢谢”,虽然语气冷淡,表情也没什么变化,甚至说完就跑了,可……确实是道谢了啊。
“她……”
墨看着石屋紧闭的门,有点不确定地开口,“是不是……没那么讨厌我们?”
苍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弯腰拿起野菜:“谁知道。说不定是新的把戏。”
话虽如此,他手里处理野菜的动作却轻了很多,甚至特意把沾着泥土的根须都摘得干干净净。
墨也走过去帮忙,把野果从藤筐里倒出来,一个个擦干净,放在石碗里。
石屋里,林苹果并没有真的睡着。
她靠在草堆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苍劈柴的声音,墨清洗野菜的水声,还有两人偶尔低低的交谈,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却带着一种平和的烟火气。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让人心慌。
她忍不住悄悄挪到石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就看见苍蹲在火堆边,正用一把石刀仔细地切着昨天剩下的羚羊肉,动作利落又专注。
墨则坐在旁边的石板上,低头择着野菜,阳光落在他乌黑的长发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看起来不像昨天那么冷了。
他们在为她做饭。
这个认知让林苹果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以前,都是她围着灶台转。
陈峰总说她做的菜好吃,说外面的馆子都比不上。
她信了,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哪怕自己累得不想动,也会撑着给他准备好第二天的便当。
可最后呢?他却搂着别的女人,说她做的菜吃腻了,说她这个人,也一样腻了。
爸妈刚走那会儿,她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老房子里,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啃着干硬的馒头,眼泪往肚子里咽。
那时候多希望有人能给她递一碗热汤,可没有。
后来遇到陈峰,她以为自己终于不用再一个人了,结果……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草堆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林苹果赶紧抬手擦掉眼泪,可越擦,眼泪流得越凶。
为什么啊……
为什么在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的时候,会遇到这样两个人呢?
他们明明可以不管她的,明明可以像她想的那样“跑掉”的,为什么还要费劲去山里找吃的,回来给她做饭呢?
石屋外,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石屋的方向看了一眼。
门缝里,好像有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
他皱了皱眉,对墨道:“她好像在看。”
墨也抬起头,看向石屋紧闭的门,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择好的野菜递过去:“快点做吧,做好了……她也许会吃点。”
苍接过野菜,没说话,只是手里的动作又快了些。
石屋里,林苹果紧紧咬着嘴唇,把脸埋进膝盖里,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阳光透过石窗照进来,落在她颤抖的肩膀上,明明是暖的,她却觉得心里又酸又涩,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喘不过气来。
这个世界,这两个人,都让她觉得好混乱。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石屋外的肉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混着野菜的清鲜漫进屋里,像只无形的手,轻轻挠着人的嗅觉。
林苹果把脸埋在膝盖里,眼泪早就干了,只剩眼角还泛着红。
鼻尖萦绕着那股越来越浓的香味,胃里不争气地空响了一声——她才想起,自己昨天只喝了小半碗浆果糊糊。
“好了没有?”
苍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却没真的催促,只是低头往锅里撒了把切好的蘑菇,白色的菌盖在汤里翻了个身,香气更烈了。
墨正用木勺轻轻搅着汤,闻言抬头看了眼石屋的门,声音放轻了些:“再炖一会儿,让肉更烂点。”
他记得昨天林苹果喝糊糊时,吞咽得很慢,像是食欲不振的样子。
苍没再说话,只是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苗窜起来,映得他侧脸的线条柔和了些。
又过了片刻,墨把火压小了些,用石碗盛了满满一碗肉汤,上面漂着几片翠绿的野菜,还有块炖得酥烂的羊肉。
他端着碗,走到石屋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板。
“林苹果,”他的声音很轻,怕惊着里面的人,“汤好了,喝点吧。”
屋里没动静。
苍跟过来,皱着眉看了眼门板:“她要是再不出来,我就……”
“别。”墨轻轻拉了他一下,摇摇头,“再等等。”
两人就站在门口,一个端着汤,一个抱着胳膊,像两尊沉默的石像。
阳光从他们肩头滑过,落在门板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
过了好一会儿,石屋的门才“吱呀”一声,开了道缝。
林苹果的脸藏在阴影里,只露出双红红的眼睛,看着墨手里的汤碗,没说话。
墨的心莫名跳快了两拍,把碗往前递了递:“不烫了,你尝尝?”
苍在旁边哼了一声,语气硬邦邦的:“不吃拉倒,省得我们白费功夫。”
话刚说完,就被墨用胳膊肘悄悄撞了一下。
林苹果的目光在汤碗上停了停,又移到苍脸上。他皱着眉,眼神看着挺凶,可耳朵尖却悄悄泛红——跟昨天他举着烤肉时一模一样。
她忽然想起陈峰。以前她做饭晚了,陈峰只会摔门骂她“磨蹭”,哪会站在门口等,更别说看她吃没吃了。
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酸涩又冒了上来。
林苹果没接碗,只是往后退了半步,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放……放里面吧。”
苍和墨都愣住了。
她没赶他们走,也没说“不要”,只是让他们把汤放进去。
这算……进步吗?
墨反应快,赶紧走进屋里,把汤碗放在石桌上,又退了出来,轻轻带上门,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仪式。
苍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睛里闪过点惊讶,嘴上却依旧不饶人:“算她识相。”
墨没接话,只是看着紧闭的门板,眼底悄悄爬上点笑意。
石屋里,林苹果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外面没动静了,才慢慢走到石桌前。
碗里的汤还冒着热气,羊肉的油花浮在表面,野菜的绿衬得那碗汤格外诱人。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碗沿,温温的,不烫。
她拿起木勺,犹豫了很久,才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送到嘴边。
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炸开,羊肉的醇厚混着野菜的清爽,还有蘑菇的滑嫩,比她以前给陈峰做的任何一道汤都要简单,却奇异地熨帖了她空荡荡的胃。
她没忍住,又舀了一勺,这次连带着一小块羊肉送进嘴里——肉炖得确实烂,轻轻一抿就化了,一点不费牙。
一碗汤很快见了底,连最后一片野菜都被她吃掉了。
林苹果放下木勺,摸着暖暖的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是爸妈走后,第一次有人这样为她炖汤。不图她什么,也不用她讨好,就只是……想让她吃点热乎的。
她走到石窗边,往外看。
苍和墨正坐在火堆边,分着剩下的肉汤。苍吃得快,几口就喝完了自己碗里的,眼睛却时不时往石屋这边瞟。
墨吃得慢,嘴角沾了点汤汁,苍还嘲笑了他一番。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两个高大帅气的兽人凑在一起喝汤,画面竟有种说不出的平和。
林苹果看着那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昨天苍举着烤肉的手,想起墨小心翼翼递过来的果子,想起刚才那碗温热的汤……这些细碎的片段凑在一起,像拼一幅模糊的画,让她看不懂,却又移不开眼。
“他们是对原主好,不是对你。”她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部落规矩,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可胃里的暖意太真实,刚才那口汤的鲜美太真实,连带着心里那片冰封的地方,都好像被这暖意熏得软了一丝丝。
她赶紧退回草堆,重新缩成一团,闭上眼睛——不能再想了。
信任这东西,她早就输光了。
石屋外,苍喝完汤,把碗往地上一放,突然道:“下午我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打只兔子回来。”兔子肉嫩,也许那个雌性会爱吃。
墨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顺便采点新的浆果,昨天那个好像有点酸。”
两人说着话,收拾好碗筷,却没立刻回到各自的屋子,只是坐在火堆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部落里的事,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屋里的人听见。
他们像是在刻意制造点声响,怕屋里的人觉得太冷清。
林苹果缩在石床的毛皮毯里,听着外面传来的低语,还有风吹过栅栏的轻响,眼皮又慢慢沉了下来。
阳光透过石窗照在她脸上,暖融融的。
这一次的午觉,她没再做那些撕心裂肺的梦。
梦里好像有片草地,阳光很好,有人递给她一颗很甜的果子,指尖的温度,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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