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如同冰冷的星辰律令,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幸存黑星礁修士的神魂深处。
他握着云漪的手,将一股温润中带着生灭轮回意境的星寂之力缓缓渡去。云漪苍白的脸颊迅速恢复了一丝血色,近乎枯竭的本源如同久旱逢甘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养与抚慰。她望着凌尘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心中充满了安定,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撼。这股力量,超出了她过往的所有认知。
凌尘的目光再次投向战场,那冰冷的目光扫过,冯戾与阴九龄如坠冰窖,连神魂都在颤抖。
“逃!”这是两人心中唯一的念头。然而,周遭的空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锁死,坚若神铁,他们平日里引以为傲的遁空之法,此刻如同儿戏,连一丝空间涟漪都无法激起。
“小辈……不,前辈!凌前辈!”阴九龄再不复之前的阴狠狂傲,老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发颤,“是老朽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虎威!我……我愿奉上毕生收藏,只求前辈饶我一命!我愿发下心魔大誓,永世不再与前辈为敌!”
冯戾也反应过来,连忙丢掉手中的巨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都是黑星礁主的命令,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求前辈看在……看在我等修行不易的份上,饶了我们这条狗命吧!”
求饶声,哭嚎声,在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那些残存的黑星礁修士见首领如此,也纷纷丢弃法器,跪倒一片,磕头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瑶枢、开阳星使以及所有摇光遗民都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有劫后余生的恍惚,更多的,是对凌尘此刻所展现出的、如同执掌天道般力量的敬畏。
凌尘面无表情地看着求饶的众人,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群蝼蚁的徒劳挣扎。
“修行不易?”他轻声重复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当你们屠戮摇光子民,当他们哀嚎求饶时,你们可曾想过……他们修行亦不易?”
他的话语,勾起了所有摇光遗民心中最惨痛的记忆,无数人眼眶泛红,死死握紧了拳头。
凌尘不再看冯戾和阴九龄,他的目光掠过那些跪地的修士,最终落在了那些倒在地上的、摇光遗民的尸体上。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缓缓开口,如同在宣读星辰的判决,“你们施加于他人的痛苦与毁灭,今日,便由这星寂之力,为你们一一清算。”
话音落下,他并未做出任何施法的动作,只是心念微动,周身那灰蒙蒙带着星辉的力量便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星寂·掠影回光。”
霎时间,以他为中心,一幅幅模糊的光影画面在空中急速闪烁、流转!那些画面,正是之前黑星礁修士围攻、屠戮摇光遗民的片段!惨叫声、狂笑声、灵力碰撞声、临死前的诅咒声……仿佛时光倒流,将之前的罪与孽清晰地重现于众人眼前!
“不!不要!”有黑星礁修士看到画面中自己残忍杀害摇光妇孺的场景,惊恐地大叫起来。
凌尘的目光锁定了那几个在“掠影回光”中罪行尤为深重的修士,平静开口:“罪业缠身,星火寂灭。”
言出,法再随!
那几名被点出的修士,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便从内而外,无声无息地燃起了一种灰色的、冰冷的火焰。那火焰没有丝毫温度,却带着终极的寂灭之意,他们的肉身、他们的神魂、他们存在的一切痕迹,都在瞬息间被这星寂之火焚为虚无,彻底归于沉寂。
干脆,利落,没有留下任何残骸。
这种超越常理的抹杀方式,比任何酷刑都更能震慑人心!剩下的黑星礁修士彻底崩溃,有人吓得失禁,有人疯狂磕头直至额头血肉模糊。
冯戾和阴九龄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凌尘的“言出法随”并非无限,其威力与他的精神状态和此刻能调动的星寂之力有关,他显然还在适应和恢复期。但即便如此,用来审判和抹杀他们,已然绰绰有余!
凌尘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在了冯戾和阴九龄身上。
“首恶,当诛。”
四个字,如同丧钟敲响。
阴九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知道求饶无用,猛地一拍天灵盖,一道凝练到极点的黑色元婴裹挟着本命死气,试图自爆,做最后一搏!
“在我的领域内,生死,由我不由你。”凌尘甚至没有看他,只是淡淡陈述。
那黑色元婴刚刚离体,其自爆的能量尚未引动,便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虫子,凝固在半空。然后,构成元婴的能量结构开始自行崩溃、消散,比之前的万鬼噬魂印消失得更加彻底。
阴九龄,这位炼虚中期的大修士,就此形神俱灭,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冯戾眼睁睁看着阴九龄如此轻易地陨落,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瘫软在地,涕泪横流,等待最终的审判。
凌尘看着他,却没有立刻下杀手,而是略一沉吟,抬手虚点。
“封印。”
一股星寂之力化作无数细密的灰色符文,瞬间没入冯戾的丹田与识海,将他一身炼虚初期的修为连同神魂彻底封印。冯戾闷哼一声,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变得如同凡人。
“瑶枢前辈,”凌尘转向瑶枢,“此人,交由你们处置。或许,能从他口中,得知更多关于黑星礁,以及当年之事的消息。”
瑶枢闻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震撼,重重抱拳:“多谢凌小友……不,多谢星主!”
这一刻,在瑶枢和所有摇光遗民心中,凌尘已然不仅仅是恩人,更是继承了摇光星核、掌握了星辰生灭之力的新主!是带领他们走出绝望的希望之星!
凌尘微微颔首,没有多言。他环视四周,看着满目疮痍的族地和那些疲惫却充满希望的面庞,轻声道:
“此地,需要新生。”
他抬起手,引动体内那融合了开阳生机与摇光寂灭的星寂之力,缓缓说道:
“星寂·万物苏生。”
柔和而磅礴的灰白色星辉,如同母亲的手,轻柔地洒落在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上。破碎的山石开始蠕动、愈合,焦黑的土地重新焕发出生机,嫩绿的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出地面,甚至一些在战斗中折断的古木,也重新抽出了新枝。
这并非简单的治愈法术,而是从“寂灭”的终点,重新定义了“生机”的起点,是逆转了局部区域物质状态的无上伟力!
做完这一切,凌尘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云漪立刻反手紧紧扶住他,美眸中满是担忧。
“我没事,”凌尘对她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只是力量初成,尚不纯熟,消耗过大。需要静修稳固。”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深邃,望向遥远的天际,那里是黑星礁的方向,也可能隐藏着更多未知的敌人与秘密。
初展的星寂之力,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但也必将引来更广阔星空的瞩目。
前路,依旧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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