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祖祠惊雷?牝鸡司晨】
巴山腹地,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狂暴地砸在巴氏宗祠那历经百年的青黑色瓦片上,发出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轰鸣,如同千军万马在头顶奔腾践踏,又似远古的战鼓被无形巨力疯狂擂响。
祠堂内,巨大的梁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森然的阴影,历代先祖的牌位层层叠叠,在供桌摇曳的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肃穆而压抑。浓重的香烛气息混合着暴雨带来的湿冷土腥,沉甸甸地弥漫在空气中,压得人喘不过气。
宗祠正厅,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的汞液。
七叔公巴茂,身着象征族老身份的玄色深衣,外罩一件绣有巴氏古老蛇纹图腾的赭色罩袍,端坐在正中最上首那张象征着家族最高权威的紫檀木太师椅上。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刀刻斧凿,一双半阖的老眼浑浊却锐利,此刻正缓缓扫视着下方。
他枯瘦如鹰爪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光滑冰凉的紫檀木扶手,发出 “笃、笃、笃” 的轻响,在这暴雨与心跳交织的寂静中,如同催命的符咒。
巴茂身后,盐枭陈泰、粮绅吴庸等数位巴蜀豪强赫然在列!他们虽未着官服,但锦衣华服,气度沉凝,如同几座沉默的山岳,带着毫不掩饰的压迫感。陈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吴庸则眼神阴鸷,目光如同毒蛇般在祠堂内逡巡。他们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 外姓豪强,竟堂而皇之地踏入了巴氏最神圣的祖祠议事之地!
祠堂两侧,分坐着巴氏各房有头有脸的族老。他们大多垂首敛目,如同庙里的泥塑木雕,不敢与上首的巴茂对视,更不敢去看那些外姓豪强。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烛火在不安地跳动,映照着他们或惶恐、或麻木、或隐带幸灾乐祸的脸。
巴清独自一人,立于祠堂中央。她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月白深衣,发髻只用一支简单的木簪绾住,雨水打湿了她的鬓角和肩头,显得有几分单薄。然而,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悬崖边一株孤傲的青竹。
她微微垂着眼帘,目光落在自己沾了些许泥泞的鞋尖上,仿佛对周遭剑拔弩张的气氛浑然不觉。巴邑并未随她入内,此刻正如同最忠诚的磐石,按剑肃立在祠堂大门之外,任由暴雨冲刷着他魁梧的身躯,冰冷的目光穿透雨幕,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异动。
“笃、笃、笃…”
巴茂敲击扶手的节奏不疾不徐,却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每个人的心头。终于,他停下了动作,浑浊的老眼缓缓睁开,目光如同淬了冰的针,直刺祠堂中央的巴清。
“清丫头,” 巴茂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祠堂内回荡,“今日召集阖族耆老于此,所为何事,你心中… 可有数?”
巴清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平静无波,迎向巴茂那锐利如刀的视线:“七叔公明示,侄媳洗耳恭听。”
“哼!” 巴茂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祠堂上方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看看!睁大眼睛看看!这上面供奉的,是我巴氏列祖列宗!是我巴氏男儿用血汗、用性命在丹砂矿脉里、在长江险滩上搏杀出来的百年基业!是清名!是骨气!”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悲愤:“可如今呢?!自你执掌家业以来,我巴氏都做了什么?!”
巴茂猛地一拍紫檀木扶手,发出 “啪” 的一声脆响,震得烛火摇曳!
“勾结六国余孽,私蓄甲兵,对抗官府!此为不忠!” 他厉声指控,目光扫过陈泰、吴庸等人,仿佛在寻求认同。
“焚毁族谱,擅改祖制,牝鸡司晨,凌驾于族老之上!此为不孝!” 他的矛头直指巴清,字字诛心。
“垄断丹砂,哄抬市价,引四方豪强怨怼,陷家族于孤立险境!此为不仁!”
“更甚者!” 巴茂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如同夜枭啼鸣,“竟在祖地赤矶,擅动土木,修建什么‘怀清台’!惊扰地脉,触怒鬼神,挖出那等恶毒诅咒之物,引来滔天祸患!致使矿工惶恐,人心离散!此为不义!”
他每说一句,都如同在祠堂内投下一块巨石,激起死水下的暗流汹涌。两侧的族老们头垂得更低,陈泰、吴庸等人则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巴茂霍然站起,枯瘦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巴清,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祖祠上空,压过了门外的暴雨轰鸣,“你还有何颜面,执掌我巴氏家业?!还有何资格,立于这供奉列祖列宗的祠堂之内?!”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他掷地有声,引用了最恶毒的古老箴言,如同最终的审判!
【2丹砂为饵?剑指权柄】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这八个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刺向祠堂中央的巴清。祠堂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在巴茂愤怒的咆哮余音中疯狂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扯得如同鬼魅。
陈泰适时地向前一步,肥胖的脸上堆起虚伪的沉痛,声音洪亮:“七叔公所言,字字泣血,句句在理!巴氏百年清誉,丹砂世家,岂能因一人之私,而陷于万劫不复之地?清夫人,” 他转向巴清,语气看似恳切,实则咄咄逼人,“非是我等外姓之人多管闲事,实是唇亡齿寒!巴氏若乱,这巴蜀丹砂行当,怕是要天翻地覆,殃及池鱼啊!”
吴庸也阴恻恻地接口,目光如同毒蛇:“不错。巴氏丹砂,关系国计民生,更关乎… 骊山地宫所需。如今账目不清,人心惶惶,产量不稳。长此以往,恐误了陛下的大事!届时,恐怕就不是家事,而是… 国法难容了!” 他刻意加重了 “骊山地宫” 和 “国法难容” 几个字,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账目不清?” 巴清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目光如电射向吴庸,“吴老板所指,莫非是前次郡守府中,那堆被付之一炬的‘假账’?还是说,您手中又有了什么新的‘证据’?”
吴庸被她目光一刺,脸色微变,一时语塞。
“哼!休要顾左右而言他!” 巴茂厉声打断,重新坐回太师椅,枯爪一挥,“账目之事,自有公论!今日召集宗族,议的是家业承继,是祖宗法度!”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两侧噤若寒蝉的族老,“诸位!巴清一介寡妇,执掌家业已属权宜。如今她倒行逆施,引祸家族,更兼膝下无子,承嗣无人!祖宗基业,岂能再托付于她之手?”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却带着更深的蛊惑:“依祖宗家法,族老议事堂有权罢黜不肖家主,另择贤能!老夫提议,即刻罢免巴清家主之位!由族老议事堂暂代执掌!待选出德才兼备、能光耀门楣的男丁继任家主之前,家族丹砂矿脉之经营… 为保稳妥,可暂托付于陈、吴二位贤达代为打理!二位皆是巴蜀商界翘楚,德高望重,定能稳定局面,重振我巴氏声威!”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
祠堂内瞬间炸开了锅!
“这… 这如何使得?” 一位较为耿直的族老忍不住失声道,“丹砂矿脉乃我巴氏命脉,岂能交予外姓之手?!”
“七叔公,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另一位族老也面露忧色。
陈泰和吴庸则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和贪婪!代为打理巴氏丹砂矿脉?这简直是天降横财!一旦拿到实际控制权,以他们的手段,这 “代为打理” 和 “据为己有” 又有何区别?
巴清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幕闹剧,看着七叔公巴茂那看似大义凛然实则包藏祸心的嘴脸,看着陈泰、吴庸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看着族老们或惶恐或麻木或意动的神情。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地底奔涌的汞液,在她胸中沸腾。罢黜她?夺权?还要将巴氏百年根基,拱手送给这些豺狼?
“七叔公,” 巴清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祠堂内的嘈杂,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您口口声声祖宗家法,言必称家族清誉。那么,侄媳倒要请教,勾结外人,引狼入室,妄图将我巴氏百年基业瓜分蚕食,这… 又算哪一门子的祖宗家法?哪一家的清誉门风?!”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直刺巴茂:“您今日所为,究竟是出于公心,为了巴氏一族?还是… 为了某些人许诺给您的好处?比如… 那几座觊觎已久、却始终未能得手的富矿?”
“放肆!” 巴茂被戳中心事,老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猛地一拍扶手,再次站起,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巴清,“黄口小儿!竟敢污蔑尊长!来人!给我将这忤逆不孝、败坏门风的贱妇…”
“拿下” 二字尚未出口,异变陡生!
【3剑痕惊心?血债同源】
就在巴茂怒极起身,枯爪指向巴清,厉声呵斥的瞬间!
或许是动作过于激烈,或许是腰间束带本就系得不甚牢靠,只听得 “锵啷” 一声脆响!
一柄悬于他腰间的古剑,竟从剑鞘中滑脱而出,跌落在地!
古剑样式古朴,剑身狭长,青铜剑格上雕刻着繁复的蟠螭纹,剑鞘是深色的鲨鱼皮,透着岁月的沧桑。此刻,它跌落在祠堂冰冷的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剑拔弩张的寂静中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齐刷刷地落在那柄跌落在地的古剑上。
巴清的目光,也自然而然地扫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的目光触及那青铜剑格靠近剑身吞口处的刹那,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一道凹痕!
一道极其独特、如同新月弯钩般的铸造凹痕!深深地烙印在青铜剑格内侧!
这凹痕的形状、位置、深浅… 与她脑海中某个血淋淋的记忆碎片,瞬间重合!
—— 矿难!人为塌方!那个被压在巨石下、临死前用尽最后力气抓住的凶手武器残片!一块同样带着新月弯钩凹痕的青铜剑格碎片!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至!冰冷的矿洞,弥漫的尘土和血腥味,垂死矿工那不甘的眼神,还有他死死攥在手中、染着黑血的青铜碎片… 那碎片上,同样有着一道如同恶魔狞笑般的新月弯钩凹痕!
一模一样!
巴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死死钉在七叔公巴茂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老脸上!那浑浊的眼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因佩剑意外跌落而闪过的慌乱!
是他?!竟然是他?!
勾结外人,伪造账目,构陷于她,甚至… 为了阻挠她掌控矿脉,不惜制造矿难,残害无辜矿工性命?!
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在巴清胸中疯狂冲撞!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当场质问,撕下这张道貌岸然的老脸!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巴清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陈泰和吴庸眼中一闪而过的惊疑与审视,也看到了两侧族老们茫然不解的目光。
不能!现在还不能!
证据!她需要更直接的证据!仅凭一道相似的凹痕,不足以钉死这个老狐狸!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他彻底倒向陈泰、吴庸,甚至引来他们背后更可怕的黑手!
巴清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与质问,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脸上的血色褪尽,显得更加苍白,但眼神却如同万载寒冰,深不见底。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伸出素白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捡起了地上那柄属于七叔公巴茂的古剑。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仿佛在捧起一件稀世珍宝。指尖拂过冰凉的青铜剑格,在那道新月弯钩的凹痕上,极其细微地、几乎无人察觉地停顿了一瞬。
触感冰凉,带着金属特有的坚硬与… 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还是她心中的幻觉?
巴清直起身,双手捧着那柄古剑,一步步走向暴怒未消、惊疑不定的巴茂。她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如同踏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祠堂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巴清这反常的举动。陈泰、吴庸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巴邑在门外,透过雨幕缝隙看到这一幕,手已紧紧握住了剑柄,指节发白。
巴清走到巴茂面前,停下。她微微垂首,双手将古剑奉上,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穿透力:
“七叔公息怒。您的剑… 掉了。”
【4汞雾暗藏?暗流汹涌】
巴茂盯着巴清手中的古剑,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他伸手接过剑,手指在剑格的凹痕处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仿佛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掩饰内心的慌乱。
“哼!” 他冷哼一声,将剑重新插入剑鞘,“成何体统!”
巴清退后两步,重新站回祠堂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七叔公既然要议家主之位,侄媳自当遵从祖宗家法。只是,” 她的声音陡然一沉,“在做出决断之前,是否该先查清楚 ——”
她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巴茂的剑柄:“那些… 不该发生的事?比如,赤矶矿洞的塌方,究竟是天灾,还是… 人祸?”
此言一出,祠堂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声。陈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吴庸的眼神也骤然一缩。巴茂的手指紧紧攥住剑柄,指节发白,却强作镇定:“矿难?那是上天警示!你修建怀清台触怒神灵,如今反噬到矿工头上,竟还敢在此胡言乱语?!”
“上天警示?” 巴清冷笑一声,“那么七叔公可知道,在塌方现场,有人捡到了一块青铜碎片?” 她的声音如同浸透了冰的丝线,“那碎片上的纹路,与七叔公这柄古剑的剑格… 可是一模一样呢。”
巴茂的瞳孔猛地一缩,额角青筋暴起:“你… 你血口喷人!”
“是否血口喷人,验一验便知。” 巴清淡淡道,“七叔公若心中无愧,何不让族老们看看这剑格上的凹痕?再比对一下那块碎片 —— 哦,对了,那块碎片我已交由巴邑保管,此刻就在祠堂外。”
她转头看向祠堂门口,声音提高了几分:“巴邑,拿进来吧。”
话音未落,巴邑已大步走入祠堂,雨水顺着他的甲胄滴落,在青石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他怀中抱着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块染着陈旧血污的青铜碎片,正是矿难现场发现的那一块!
族老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震惊和疑惑。陈泰、吴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巴茂更是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却仍强撑着怒吼:“荒谬!一块碎片而已,天下间相似的器物多了去了,岂能仅凭这个就污蔑老夫?!”
“是吗?” 巴清微微一笑,却比冰霜更冷,“那七叔公可敢让大家仔细比对?还是说… 您根本不敢?”
空气仿佛凝固了,巴茂的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一阵狂风骤起,吹得祠堂内烛火尽灭!黑暗中,只听得 “噗通” 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地。
巴清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已按上了腰间暗藏的汞毒香囊。黑暗中,她听到巴邑拔剑的声音,以及陈泰、吴庸急促的呼吸声。
“怎么回事?!” 巴茂厉声喝问,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没事,只是风大吹灭了烛火。” 巴清沉声道,“巴邑,去点烛火。”
巴邑应了一声,取出火折子,不多时,烛火重新亮起。众人这才发现,刚才倒地的是一位族老,此刻正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显然是被黑暗惊吓到了。
巴清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巴茂身上,只见他满头大汗,眼神游移,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她知道,今日之事,暂时只能到此为止了 —— 但,这只是开始。
“今日天色已晚,又下着暴雨,” 巴清淡淡道,“族老们不妨先回去,待明日再议。至于这剑格与碎片之事…” 她顿了顿,“我相信祖宗在上,自有公断。”
说完,她转身走向祠堂门口,巴邑紧随其后,手中仍紧握着那柄染血的青铜碎片。
暴雨依旧在下,巴清站在祠堂门口,任由雨水打在脸上。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暗处酝酿 —— 但她,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七叔公,陈泰,吴庸… 他们以为联手就能扳倒她?却不知,他们早已落入了她的局中。那道剑痕,不过是她抛出的诱饵,而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巴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转身走入雨中。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祠堂内面面相觑的众人,和七叔公巴茂那充满怨恨与恐惧的目光。
一场关于权力、复仇与真相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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