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这一入定,在空间里不知日月,再睁眼时,已过了一个多月。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丹田内重新充盈的真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打修炼以来,他动用真元的次数,两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说来也是好笑。他这么藏着掖着,一来是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嘛,也是觉得没什么人、什么事,值得他动用这身修为——法术这东西,在他这儿从来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优解。
可这一个多月的枯坐,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夜晚:干裂的河床、老乡浑浊眼睛里的绝望、还有雨水落在黄土地上升腾起的那股土腥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忽然笑了。
原来这一身修为,不是用来凌驾于谁,也不是用来证明什么。它就像是一把钥匙,该出手时,就该用来为这片土地上那些挣扎求生的普通人,推开一扇窗,透进一点光,下一场及时雨。
林彦踏出空间时,外界才过了一个多时辰。
他御剑升到云层之上,低头望着脚下这片土地,心直往下沉。
七月的日头明晃晃地照着,可这黄土高原上却看不到半点生机。沟壑纵横的土坡光秃秃的,风一过就扬起漫天黄沙。偶尔能看见几棵歪脖子树,也都蔫头耷脑的,叶子枯黄。
这片土地太大了,大到一眼望不到边。可偏偏,养不活生长在这里的人。
林彦想起河边看见的那些老乡。他们的脊背被岁月压弯了,手掌粗糙得像老树皮,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却连顿饱饭都难求。
“天道酬勤……”他望天空,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真是天大的笑话。”
若天道真的酬勤,这些最勤劳的人,该是世上最富足的才对。
林彦最后望了一眼脚下这片干涸的土地,轻轻叹了口气。
修为还是太浅了。这一场雨,顶多让庄稼缓上几天劲,却改变不了这片土地贫瘠的宿命。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丹田里的空虚感提醒着他能力的极限。
“等以后吧……”他低声自语,“等修为再深厚些,总能找到更好的法子。”
这念头像颗种子,悄悄落在了心底。
他转身,脚下的山川河流在视线里倒退,八百里秦川的轮廓渐渐清晰。“星辰”朝着西安方向飞去。
林彦在西安城南头找了个背阴的巷子落下,伸手揭去身上的隐身符,那符纸在他指尖化作一缕青烟,散了。
走上大街,七月的日头正毒。他眯眼打量着这座古城——灰扑扑的城墙,灰扑扑的楼房,连街上行人的衣衫也多是灰蓝二色。远处工厂的烟囱冒着黑烟,空气里飘着煤渣味。这光景,和他记忆里那个灯火璀璨的大唐不夜城,实在是半点不沾边。
拐进一家国营饭店,门脸不大,里面摆着七八张方桌。
他打量着小黑板上的“今日菜单”:“一碗馄饨。”他递过去两毛钱和二两粮票。
柜台后的老师傅头也不抬,撕了张小票扔过来:“自己找座儿。”
不多时,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端来海碗,清汤里浮着十来个馄饨,飘着几星油花。林彦吃了一口,味道实在寡淡,便朝那正要走开的姑娘招招手:“同志,劳驾问个事儿。”
姑娘转过身来:“同志还要添点什么?”
林彦取出钱包,抽出一块钱推过去:“想跟你打听打听,西安城里城外,有哪些值得逛的地方?”他笑了笑,“我是头回来。”
姑娘愣了一下,赶紧把钱推回来,脸微微发红:“这可使不得!同志是出差来的吧?”她朝门外指了指,“大雁塔、小雁塔、钟鼓楼、城墙,这些地方都好找,问个路就能到。”
她凑近些,声音压得低低的:“要是得空,还能去终南山逛逛……”说到这里,她神秘地眨眨眼,“听说山里有些地方,还能烧香呢!”
说完不等林彦回应,麻花辫在脑后一甩,扭身钻进后厨去了。
终南山?忽然觉得这趟西安来得值了,他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汤,嘴角泛起笑意。
林彦从国营饭店出来,对大雁塔、鼓楼这些地方提不起半分兴致。他一路打听着,径直往城南的终南山方向去。
可到了路人指认的那处山脚,他不由得愣住了——眼前哪有什么“青翠终南”,分明是几座光秃秃的山梁,在烈日下裸露着黄白色的岩土,别说参天古木,连像样的灌木丛都难得一见。
他不死心,沿着被人踩出来的土路往上爬。越往上走,心里越凉——这整片外围山脉的树木,竟被砍伐得如此彻底,只留下满地枯枝和一个个残留的树桩。
“看来是白跑一趟了。”他叹了口气,却又不愿就此放弃。找了个无人处,他再次拍上隐身符,御剑而起,朝着山脉深处掠去。
随着他往山脉深处飞行,景象渐渐不同。越过几道险峻的山梁后,茂密的原始森林开始映入眼帘。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与外围的荒凉判若两地。
他放慢速度,在群峰间仔细搜寻。约莫一炷香后,正当他准备转向时,忽然瞥见下方一处隐蔽的山腰上,竟有座不起眼的茅屋。
林彦在下方小径悄然落地,神识细细扫过四周,确认无人后撤去隐身。屋前开垦着整齐的菜畦,几味草药在风中轻摇,院角的柴堆码放得一丝不苟。
“有人吗?”他抬手轻叩那扇虚掩的木门,声音在山谷里显得格外清晰,“请问,有人在吗?”
门一声开了条缝。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道袍的清瘦男人站在门后,约莫三十出头,面容清癯。
林彦连忙问候,“同志,你好,我是外地来的游客,听说山上有道观,特地上山来上香的,路过这里,能麻烦帮我指个路吗?”
他单手立掌,微微躬身:
施主若是要找香火鼎盛的道观,怕是来错地方了。他不急不缓,贫道姓张,道号米晶子,在此结庐清修。这终南深处,如今就剩我这一介野道士了。
他连忙还礼:原来是张道长。在下姓林,冒昧打扰了。他望向四周,只是没想到,这终南胜地,如今竟如此......冷清。
张道长微微一笑,侧身让开: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施主既是有缘到此,不妨进来喝杯山茶。
茅屋内陈设简陋,却收拾得一尘不染。正中供着太上老君像,香炉里三炷清香袅袅升起。
道长在此修行多久了?林彦在一个蒲团上坐下,忍不住问道。
山中无甲子。张至顺递过一碗清茶,寒来暑往,倒也不曾细数。只知道春种秋收,晨钟暮鼓,日子就这么过来了。
茶是山间野茶,入口微苦,回味却甘。
喜欢我的修炼人生:从得到空间开始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我的修炼人生:从得到空间开始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