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皇甫烈在西蒙城的三日盘桓,如同一场无声的惊涛骇浪。白日里,他巡阅城防,视察学堂,观摩商行,对周尘的治理才能赞不绝口,赏赐不断,一派君臣相得的祥和景象。但暗地里,随行的皇室供奉、影卫,乃至皇甫烈本人,无时无刻不在以各种方式试探着西蒙城的底蕴,尤其是周尘与云清瑶的深浅。
然而,他们遇到的,是一座铁桶般的城池,和两位深不可测的年轻王者。
城防体系在赤兀的指挥下滴水不漏,“星辰守护大阵”在周尘的暗中掌控下,将一切过分的窥探 gentle 而坚定地拒之门外。帝业学堂学子展现出的蓬勃朝气与扎实根基,让见多识广的供奉们也暗自心惊。帝业商行的繁荣与高效,更是彰显了雄厚的财力与潜力。
而周尘与云清瑶,始终从容不迫。周尘谈吐间对军政要务、星辰至理的理解,已远超年龄界限,那份渊渟岳峙的气度,连皇甫烈也时常感到一丝无形的压力。云清瑶则如静水深流,她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道清泉,无声无息地抚平着因皇帝驾临而产生的躁动与不安,其身上那股与海洋、与生命共鸣的独特气息,让擅长精神探查的供奉也感到无从下手。
更让皇甫烈心惊的是,他隐约感觉到,周尘与云清瑶之间存在着一种超越寻常的默契与联系。每当夜深人静,他总能感受到一股磅礴而和谐的星辉与潮汐之力,以城主府为核心, silent 流转,滋养着整座城池,也将所有不怀好意的窥探消弭于无形。那并非对抗,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存在”,仿佛在宣告:此城,已有其主,其道已成。
第三日夜晚,饯行宴后,书房内,仅剩皇甫烈与周尘二人。烛火摇曳,气氛微妙。
“皇弟,”皇甫烈放下茶盏,目光深邃,不再掩饰其中的审视,“这三日,朕观你这西蒙城,确是气象万千,人才辈出,更有星辉护佑,潮汐滋养,可谓固若金汤,潜力无穷。朕,甚为欣慰。”
周尘微微欠身:“陛下谬赞,皆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百姓归心。”
皇甫烈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弟如今身负星门权柄,坐拥雄城,又得海祭师倾力相助,可谓集万千瞩目于一身。帝国之内,眼红嫉恨者甚众;帝国之外,幽冥邪教虎视眈眈。皇弟……可有应对之策?”
这是最后的摊牌,也是最后的警告与……试探性的橄榄枝。
周尘迎上皇甫烈的目光,坦然道:“陛下明鉴。臣之本心,唯在守护。守护西蒙一方安宁,守护帝国边陲稳固。星门权柄,非为私欲,实为责任。若有人欲毁我家园,害我子民,无论来自帝国之内或之外,臣,必以手中之剑,麾下之士,迎头痛击!至于陛下所忧……臣愿在此立誓,只要帝国不负西蒙,西蒙永为帝国之屏藩,臣,永为陛下之臣子。”
他这番话,软中带硬,既表明了底线(守护西蒙,对抗外敌),也表达了立场(忠于帝国,有条件效忠)。他将自己定位为“屏藩”,而非“藩王”,巧妙化解了割据的嫌疑,同时将矛盾引向外部和内部的不轨之徒。
皇甫烈 silent 良久,眼中精光闪烁。他听懂了周尘的潜台词:西蒙城可以臣服,但必须拥有高度自治权,且帝国的敌人就是西蒙的敌人,但若帝国内部有人先动手,西蒙也不会坐以待毙。这是一种基于实力的谈判。
最终,皇甫烈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好!有皇弟此言,朕心甚安。帝国西北边陲,有皇弟坐镇,朕可高枕无忧矣。此后,西蒙城及周边三郡,一切军政要务,皆由皇弟全权处置,朕,信你。”
这等于正式承认了周尘在西蒙区域的绝对统治权,也是一种妥协与投资。他看清了,强行压制或吞并周尘,代价巨大,且可能将这位身负星门机缘的皇弟推向对立面。不如顺势而为,将其绑定在帝国的战车上,借其力震慑内外之敌。
“臣,定不负陛下信任!”周尘躬身领命。这一刻,君臣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翌日清晨,皇帝銮驾启程返京。旌旗招展,仪仗威严,与来时并无二致。但所有人都明白,西蒙城,乃至整个帝国的格局,已然不同。
送走皇帝,西蒙城并未松懈,反而进入了新一轮的紧张备战。周尘深知,皇甫烈的认可只是暂时的,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荣国公府绝不会善罢甘休,幽冥教更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城主府密室内,周尘与云清瑶、苏如夜、赤兀、钱不易等核心齐聚。
“陛下虽暂时认可,然危机四伏。”周尘沉声道,“荣国公府近日在边境频繁异动,似有挑衅之意。幽冥教潜伏更深,其‘蚀心蛊’之患,需尽快排查清除。”
云清瑶开口道:“我已初步掌握‘潮汐之心’的净化之力,可尝试引导水脉, subtle 清除城中潜伏的蛊毒,但需时间。”
苏如夜禀报:“根据各方情报,海外诸国及一些隐秘宗门,对星门和殿下您的关注度急剧上升,已有不少探子潜入东南沿海。我们必须加强情报网络和边境管控。”
赤兀道:“城防与大阵已进一步完善,可应对大规模进攻。但需提防高手潜入与内部破坏。”
钱不易补充:“商会渠道监测到,与荣国公府往来密切的几个大家族,正在暗中囤积战略物资,恐有变故。”
周尘 silent 片刻,决然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主动出击!第一,如夜,加大情报投入,重点监控荣国公府及幽冥教动向,必要时可启动‘暗星’。第二,赤兀,整军备战,加强边境巡逻,对挑衅行为,可予以坚决反击,打出我西蒙军的威名!第三,钱不易,商会方面,继续扩大贸易网络,尤其是与海外疤爷旧部的联系,积累资源,同时严密监控物资流向。第四,清瑶,净化之事,全力进行,务必在下次危机爆发前,肃清内部隐患。”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云清瑶身上,语气坚定:“外部的压力,我来抵挡。内部的安定与根基,便拜托清瑶与诸位了。我们要让所有人明白,西蒙城,不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而是一头已然苏醒的雄狮!它的利爪与尖牙,足以撕碎任何来犯之敌!”
“是!殿下(城主)!”众人齐声应诺,士气高昂。
会议散去,密室中只剩周尘与云清瑶。
“感觉如何?”周尘握住云清瑶的手,轻声问道。他知道,这段时间她承受的压力并不比自己小。
云清瑶微微一笑,反握住他的手,眼中闪烁着温柔而坚定的光芒:“有你在,便无所畏惧。而且,我能感觉到,这座城池,这片土地,正在我们的努力下,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守护这里,就是守护我们的未来。”
周尘点头,与她并肩望向窗外。夕阳西下,将西蒙城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辉。城墙上星辉初现,与天边晚霞交相辉映。城中炊烟袅袅,学堂传来朗朗书声,商行码头依旧繁忙。一派安宁繁荣景象之下,是暗流涌动,是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
但此刻,周尘心中充满信心。星辉王座已立,执衡之道初成;潮汐之盟缔结,生命之网暗布。他们有了坚实的根基,有了忠诚的追随者,更有了彼此扶持、共同前行的决心。
归墟星门虽暂沉眠,却如同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亦是通往无限可能的钥匙。帝国的漩涡,幽冥的阴谋,海外的大世……这一切,都将是他们帝业征程上的磨刀石。
“起风了。”周尘轻声道。
“嗯。”云清瑶靠在他肩头,“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星辉王座,镇守边陲;潮汐之盟,滋养生机。第四卷的故事,在帝星暂熄、暗潮新涌的余韵中落下帷幕。周尘与云清瑶,这对命运交织的年轻人,终于在西蒙城这片土地上,初步站稳了脚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和舞台。然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更加波澜壮阔的第五卷《帝国烽烟》已然拉开序幕,等待他们的,将是席卷整个帝国的烽火与考验,以及那隐藏在历史尘埃与归墟深处的,终极秘密……
(第四卷 星骸归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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