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又被塞进一堆东西的行李箱终于艰难地合上了,宫澈单膝跪在上面压了好几次。林琅蹲在旁边,手指抠着箱角防摔护垫的边,那里已经有些翘起来了。
宫澈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林琅的后颈,他站起身,顺手把茶几上的感冒药塞进林琅随身的背包侧袋,动作熟练得像已经重复过千百遍。
林琅盯着宫澈的背影——他的家居服后腰还沾着早上做驴打滚时蹭上的红豆馅,浅灰色的布料上那一小片红色格外显眼。
林琅突然站起来,从后面抱住宫澈,把脸埋在他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全是洗衣液混合着宫澈身上特有的味道。
“我很快就能见到你了。”宫澈覆上腰间的手,拇指轻轻摩挲林琅虎口处的薄茧,“初五下午一点,国航……”
他像背公式一样报出航班信息,声音平稳得不像话,可林琅贴着他的后背,能清晰感受到胸腔里急促的心跳。
“我知道。”林琅闷闷地应着,他想起昨晚宫澈半夜突然惊醒,摸出手机确认航班信息的样子;想起今早发现对方偷偷在自己行李箱夹层塞了一整盒他常吃的润喉糖;想起刚才宫澈假装不经意地提醒他深圳回南天要记得开除湿器……
明明人还没走,思念就已经开始泛滥成灾。
宫澈转过身,捧起林琅的脸。青年眼下还带着熬夜改方案的青黑,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宫澈的拇指蹭过他微红的眼尾,突然笑了:“我们小林老师现在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你才像呢。”林琅吸了吸鼻子,用额头撞宫澈的肩膀,却在碰到的那一刻放轻了力道,变成一个小小的依靠。
“没关系的,”宫澈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我很快就...”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林琅抬起头,泛红的眼尾格外刺眼。
宫澈感到一阵疼痛从胸腔蔓延到指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所谓的安慰有多苍白——那些话像是一遍遍确认的咒语,既是在哄林琅,更是在说服自己。
电子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宫澈强迫自己扬起嘴角:“我们小林老师这么招人喜欢...”他故意用拇指蹭过林琅的梨涡,却摸到一片冰凉,“到时候别和那些艺术家聊得太投缘就忘了我。”
这句玩笑般的试探在空气中颤抖着,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林琅像是被宫澈小心翼翼的语气刺到了,突然抬起头挣开他的手:“我偏要!”赌气的话冲口而出,“还要加他们的联系方式,天天...”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宫澈瞬间苍白的脸色。对方镜片后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细微地颤抖着,嘴唇血色尽失。
宫澈感到一阵眩晕。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炸开:学校会展上围着林琅的年轻面孔,和合作伙伴通话时传来的笑声,还有林琅手机里那些他看不太懂的艺术讨论群……
十五岁的年龄差在此刻化作实体,像一堵透明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
“宝贝,求你…别这样说...”
他把林琅拉回怀里,声音支离破碎:“我...我有点受不了。”
一滴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宫澈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又流泪了。
林琅感觉到宫澈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像是被击中了要害,所有伪装顷刻崩塌。
林琅慌忙回抱住对方时,摸到了宫澈后背渗出的冷汗,湿透的衣服贴在紧绷的脊背上。
林琅这才惊觉自己说了多残忍的话。手指陷进对方绷紧的肩膀:“对不起,我胡说的...我怎么可能...”话没说完就被一个颤抖的吻封住了。
这个吻带着慌乱和渴求,林琅尝到咸涩的味道,分不清是谁的眼泪。
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乱得不成样子。宫澈的额头抵着林琅的额头,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
“我知道你不是认真的...只是...”宫澈的手指穿过林琅的发丝,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他轻声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林琅看见宫澈垂落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这才注意到对方眼下的疲惫比自己还重——这个总是默默安排好一切的人,或许已经连着几夜没睡好。
“c32展台,”林琅轻声说,手指紧紧攥住宫澈的衣角,“只会等着你一个观众。”
他感觉到掌下的身躯微微一震,随即被更用力地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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