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澈站起身,将桌子上的蛋糕盒扔进垃圾桶。塑料盒撞击桶底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就在他终于决定离开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林琅气喘吁吁地站跑了进来,额头上贴着纱布,左手打着石膏,眼睛红红的:“老师...对不起...”
宫澈站在原地,手中的公文包砰然落地。所有的猜疑、不安、自我否定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汹涌的心疼。他看见林琅冻得通红的鼻尖,看见年轻人眼中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思念与惶恐。
“我...”宫澈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以为...”
话未说完,林琅已经扑进他怀里。熟悉的温度透过衬衫传来,宫澈小心护着他,怕碰到他的手臂,但最终还是轻轻环住了林琅,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小林,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但真好,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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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窝在沙发上,林琅好像受惊了一样,紧紧贴着宫澈,一步也不愿意离开他。
宫澈的手指轻轻抚过林琅打着石膏的手臂,指节微微发颤。暮色渐沉,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冷光映在两人身上。
“所以...”宫澈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你是为了扶王晓才...”
林琅在他怀里点点头,发丝蹭过脸颊带来细微的痒意:“楼梯太滑了,我看他躺在地上,我跑得太急...”他抬起打着石膏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结果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在他身上,还把他压骨折了。”
林琅当时看到王晓躺在地上吓了一跳,着急扶人,结果自己脚下一滑也摔了,躺在地上的王晓还给他垫了一下……最后还是王晓骂骂咧咧挣扎着又拨通了求救电话……
(这把实在对不起王晓了……)
宫澈胸口一阵发紧。他想起今早自己站在窗前,看着初雪消融时那些阴暗的猜测——嫉妒、怀疑、自我否定,现在想来简直荒谬至极。他的小林,他的宝贝受伤了,而他却...
“为什么不联系我?”这句话脱口而出,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痛楚。
林琅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低下头,用没受伤的右手揪着宫澈的衣角:“你最近...太忙了。”声音越来越小,“昨天你说有评审会……我感觉得到,你最近状态不太好...”
“我从医院回来之后拿到手机,你一整天都没有再发给我一条消息了。”说到这里,林琅哽咽了。
林琅把宫澈的衣角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着青白。医院的消毒水味似乎还残留在他的记忆里,混合着此刻胸腔里翻涌的苦涩。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最近...都在躲着我。”
宫澈如遭雷击。原来他的逃避、他的患得患失,都被这个敏感的青年看在眼里。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不安,却成了推开爱人的利器。
窗外的暮色更深了,将办公室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林琅盯着地板上那道从百叶窗透进来的最后一丝光线,想起上周他和朋友在图书馆,他远远看见宫澈,刚要打招呼,对方却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前天我特意去实验室找你,你说要改论文。”一滴泪砸在石膏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可是...我后来看见你和张教授在咖啡厅...”
宫澈的呼吸明显一滞,环着他的手臂微微发抖。但林琅停不下来,这些天积压的委屈和不安终于找到了出口。
“昨天你说要开评审会...”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可是秦明告诉我...会议早就取消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划破了办公室的寂静。林琅感觉到宫澈的身体猛地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我以为...昨晚的视频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林琅努力控制着发抖的声音,“之后我很高兴,想着今天终于能见到你了...”
结果突然出了意外,林琅从医院里回到宿舍,拿到手机,他的爱人没有发来一条询问他为何失约的消息,没有关心,没有在乎。
“我在来的路上想...”林琅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想...如果我就这么消失了,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在意...”
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空气中,轻得像一声叹息。林琅想起自己在医院里,冰凉的石膏裹住手臂时的感觉,就像这些天来,宫澈一点一点给他的冷漠。
“我好害怕……”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我害怕...害怕你已经不在乎了...”
“你可以推开我,可以躲着我...”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但能不能至少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林琅突然抬头,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亮得惊人:“你是不是…想和我分开了?你如果想的话,不用这样,我可以马上离开。”
(林琅才不会走,只是想让他说真心话)
林琅挣扎着起身,像是宫澈只要点头,他马上就会走,再也不会回来。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宫澈的心脏。他猛地把林琅圈进怀里,收紧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揉进骨血里:“不许胡说!”声音里带着从未见过的恐惧,“我怎么可能…”
林琅说的“分开”,林琅突然的拉开距离,终于击垮了宫澈所有的防线。他双手颤抖,几乎抱不住了。
林琅那一瞬间的疏离,在宫澈眼里就像是这段关系林琅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留下的只有破碎的自己。
如果林琅真要离开…他该怎么办…他好像无能为力…他从来不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
“不是你的问题...”宫澈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是我太懦弱了...”
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因为他看见林琅泛红的眼眶,他意识到林琅是在赌气,正是自己的犹豫不决,让这个本该无忧无虑享受恋爱的年轻人如此不安。
更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让小林受了伤还要带着疼痛来安抚矫情的自己。
“对不起。”宫澈将额头抵在林琅肩上,声音闷闷的,“是我太蠢了。”
宫澈的胸膛剧烈起伏,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林琅肩头的衣料。这个认知让林琅心头一颤——宫澈在哭。那个永远从容不迫的宫教授,在为他流泪。
暮色完全笼罩了办公室,黑暗中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林琅看着宫澈通红的眼眶,突然觉得这些天的委屈都不重要了。他小心翼翼地用没受伤的手擦去宫澈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林琅主动凑上去吻住他的唇。这个吻咸涩而潮湿,混合着泪水的味道,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真实。
“下次...”林琅抵着宫澈的额头轻声说,“想逃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起逃?”
在这个没有开灯的办公室里,两颗忐忑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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