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动我爹…先问过我熊和共的拳头!!”
少年嘶哑的怒吼在血与火的废墟上炸开,如同濒死幼虎最后的咆哮,微弱却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他右腿骨裂,剧痛钻心,左肩毒素蔓延,半边身子麻木冰冷,只能依靠右臂和完好的左腿死死支撑着身体,挡在父亲熊震山摇摇欲坠的身躯之前。那双染血的眼眸,锐利如鹰隼,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盯住汹涌而来的刀光剑影,以及那如同魔神般矗立、目光阴冷的司徒桀。
司徒桀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蝼蚁的呐喊,徒增笑耳。他右掌虽因那阴影中的威胁而有所保留,凝聚的黑煞掌力依旧足以碾碎眼前这残破的抵抗。而四周如狼似虎的黑煞门徒,在石魁的呼喝下,刀剑并举,狞笑着扑杀而至,要将这最后的倔强彻底撕碎!
“杀——!”
“剁了他们!”
刀锋破空,带起刺耳的尖啸,死亡的气息瞬间将熊家父子彻底淹没!
熊和共瞳孔骤缩!视野中,数柄淬毒的钢刀、几杆吞吐寒芒的长枪,已近在咫尺!角度刁钻,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他右拳紧握,骨节因用力而发白,凝聚起全身残存的气力与初生的鹰形锐意,准备做最后的、徒劳的搏杀!目标,并非格挡所有,而是拼着被乱刃分尸,也要用这仅剩的拳头,砸碎离父亲最近的那个敌人的脑袋!
就在这千钧一发、血肉横飞似乎已成定局的瞬间——
“嗡——!”
那声奇异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轻微震动,再次毫无征兆地从丫丫怀中紧缚的油布包裹内传来!青铜匣子的共鸣!
这一次,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强烈!一股古老、苍茫、带着洪荒蛮荒气息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涤荡过混乱血腥的战场!
司徒桀凝聚掌力的动作猛地一滞!他清晰地感觉到,这股波动并非冲他而来,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制力,让他体内运转流畅的黑煞真气,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滞涩!如同奔涌的江河中投入了无形的巨石!他阴鸷的目光瞬间扫向丫丫,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与惊疑!
这短暂的波动,如同在喧嚣的战场上按下了刹那的暂停键!
而就在这“暂停”的间隙!
距离熊震山父子最近、被浓烟与阴影笼罩的角落处,那一直蜷缩着、气息奄奄如同枯木的莫老,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厉声的呵斥。只有一道模糊到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灰影!
快!
快得超出了常理的认知!
快得如同鬼魅瞬移!
前一瞬,那灰影还在角落的阴影里。
下一瞬,那道灰影已然凭空出现在了熊震山父子与那劈砍而下的致命刀网之间!
这速度,完全违背了物理的常理,仿佛空间被折叠,时间被偷走!正是这匪夷所思的“鬼影遁”身法!司徒桀的眼角猛地一跳,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攥紧!这种身法…他只在一个极其古老、传说早已湮灭的恐怖传承记载中见过只言片语!
莫老枯瘦的身影显现出来,依旧佝偻着背,破烂的灰色袍子在劲风中猎猎作响。他那张布满皱纹、仿佛随时会咽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浑浊的老眼低垂着,似乎根本没看那些即将加身的利刃。
就在刀锋距离他破烂的衣袍不足三寸,枪尖寒芒已刺破他身前空气的刹那!
他那双一直缩在宽大袖袍中的枯手,如同蛰伏毒蛇骤然亮出的獠牙,闪电般探出!
没有花哨的动作,只是极其简单的屈指一弹!
咻!咻!咻!
三道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破空声响起!
三道幽绿的光线,细如牛毛,短得如同呼吸间吐出的寒气,自他枯瘦的指间激射而出!
目标,并非那些持刀挺枪的普通门徒,而是混杂在人群之中、气息最为凶悍、正欲从刁钻角度给予熊家父子致命一击的三名黑煞门精英头目!这三人,皆是司徒桀的心腹,实力接近江湖一流,正是此次围攻的锋锐箭头!
快!准!诡!
那三道幽绿细针的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角度更是刁钻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仿佛早已计算好了目标移动的轨迹,精准地预判了他们闪避的意图!针身上布满了细密繁复的螺旋纹路,纹路深处暗绿色的流光疯狂旋转,透着一股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阴寒死寂!
九幽噬魂针!
三名精英头目甚至连惊骇的表情都来不及做出!
噗!噗!噗!
三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入牛油般的声响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针,洞穿了左侧那名使双刀、正欲施展“双龙绞剪”绞杀熊和共脖颈的头目眉心!针尖一点暗金寒芒没入,头目前冲的凶猛姿态瞬间凝固,眼中的凶光如同被吹熄的蜡烛般黯淡下去,眉心处只留下一个针尖大小的红点,连一滴血都未渗出,整个身体却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软软栽倒。
第二针,射入右侧那名手持淬毒分水刺、正悄无声息刺向熊震山后腰死穴的头目咽喉!针入无声,那阴毒狠辣的头目身体猛地一僵,手中分水刺“当啷”落地,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脸色瞬间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眼珠暴凸,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灵魂,仅仅挣扎了两息,便口吐黑血,直挺挺地倒下,皮肤下诡异的黑气迅速蔓延!
第三针,则诡异无比地绕了一个极其微小、肉眼难辨的弧线,精准无比地钻入了中间那名手持丈二点钢枪、正欲一枪捅穿熊和共心脏的魁梧头目右眼!那魁梧头目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如同被烧红的铁钎捅进了脑髓!他猛地丢掉长枪,双手疯狂地抓向自己的右眼,但那幽绿细针入眼即化,一股阴寒死寂的能量瞬间侵入他的大脑!他的惨嚎戛然而止,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如同得了癫症,七窍之中同时涌出粘稠的黑血,仅仅抽搐了数下,便轰然倒地,再无生息!
电光石火之间!
三名实力强悍、足以在江湖上开宗立派的黑煞门精英头目,无声无息,毙命当场!死状各异,却皆诡异恐怖,透着深入骨髓的阴寒!
这骇人听闻的一幕,如同寒冬腊月里兜头浇下的一桶冰水,瞬间冻结了所有黑煞门徒前冲的狂热与杀意!
“嘶——!”
“鬼…鬼啊!”
“那是什么暗器?!”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炸开!冲在最前面的门徒如同见了鬼魅,硬生生刹住脚步,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与深入骨髓的恐惧!刚才还汹涌如潮的死亡浪潮,瞬间停滞、倒卷!
就连凶悍如石魁,正带人小心翼翼地围向莫老之前藏身的角落,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杀戮惊得头皮发麻,脚步僵在原地,握着巨斧的手心满是冷汗!他离得稍远,但也能清晰感受到那三道幽绿细针散发出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死寂气息!
司徒桀的脸色,在莫老出手的瞬间,已然剧变!当那三道幽绿细针带着熟悉的、深入骨髓的阴寒死寂气息破空而出时,他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震惊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九幽噬魂针?!”司徒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与惊悸,如同被砂纸磨过,“‘鬼影遁’…你是‘冥狱’的人?!不…不对!这种手法…这种死寂之意…你是…‘判官笔’?!你还活着?!”
“判官笔”三个字从司徒桀口中吐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惊怖。这个名字,在数十年前的江湖暗影世界里,代表着绝对的死亡和无法逃脱的审判!传说中,判官笔点过名册之人,从未有活过三日的!后来此人销声匿迹,江湖皆传其已陨落于某次正邪大战,没想到…竟藏在这小小的熊家堡,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仆?!
莫老(或者说,曾经的“判官笔”)依旧佝偻着背,仿佛刚才那瞬间灭杀三名高手的并非是他。他缓缓抬起低垂的眼皮,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漠然,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俯视蝼蚁、执掌生死的绝对淡漠。
他枯槁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却清晰地穿透了战场上的嘈杂,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冰冷:
“司徒桀…二十年不见,你的‘黑煞掌’,还是这般…上不得台面。”
“判官笔不点无名之鬼…你,还差了点斤两。”
话音落下的瞬间,莫老枯瘦的身影再次动了!依旧是那鬼魅般的“鬼影遁”!
灰影一闪!
这一次,他的目标并非杀人,而是救人!
在所有人,包括心神剧震的司徒桀都未能完全反应过来的刹那,莫老的身影已经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熊震山身侧!
他枯瘦如鹰爪般的左手快如闪电,五指以一种极其玄奥的轨迹在熊震山胸前膻中、巨阙等数处大穴拂过!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精纯凝练到极致的阴柔内力,瞬间透体而入!
濒死的熊震山身体猛地一颤,口中再次涌出一小股黑血,但原本急速衰败、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竟被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几指硬生生吊住了一丝!那几缕阴柔内力如同最精密的锁链,暂时锁住了他心脉附近最后一点生机,延缓了黑煞掌毒与内腑伤势的彻底爆发!虽然依旧是重伤垂死,但至少不再是立刻毙命之局!
“老熊,挺住。”莫老的声音依旧干涩冰冷,却带着一丝只有熊震山才能听懂的、极其隐晦的复杂意味。那是对二十年主仆相伴的交代,更是对肩上那份沉重守护责任的承诺!
与此同时,莫老的右手同样探出,并非攻击,而是一把抓住了旁边因剧痛和毒素侵蚀而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的熊和共的后心衣领!
动作看似粗暴,实则蕴含着一股极其精妙的柔劲!
“小子,想活命,就别乱动!”莫老冰冷的声音传入熊和共耳中,如同冰锥刺入,瞬间让他因愤怒和剧痛而有些混乱的意识为之一清!
下一刻,熊和共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从后心传来,身体瞬间离地!莫老枯瘦的身影带着他和被吊住一口气的熊震山,如同拎着两只小鸡,再次施展“鬼影遁”!
灰影一闪而逝!
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以及熊震山方才呕出的一滩黑血!
“哪里走!”司徒桀终于从震惊中彻底回过神,眼中爆发出滔天的怒火和贪婪!判官笔!还有熊家堡守护的那个秘密!他岂能容其逃脱!凝聚了七成力道的右掌悍然拍出!
轰!
一道比之前稍小、却更加凝练迅疾的漆黑掌印呼啸而出,狠狠轰向莫老残影消失的方向!
然而,掌印只击中了空处,将那片燃烧的废墟炸得碎石纷飞,火焰冲天!莫老带着两人,早已消失在弥漫的浓烟和错综复杂的断壁残垣之中!
“给我追!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尤其是那个老东西!生死不论!!”司徒桀的咆哮响彻整个燃烧的熊家堡,充满了暴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判官笔重现江湖,这消息一旦传出,足以在暗影世界掀起滔天巨浪!更何况,他手中还带着熊家堡的传承之物!
“魁哥!带精锐小队,搜内院!他们带着两个重伤员,跑不远!”司徒桀对着石魁厉声下令,自己则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掠向堡内深处,强大的灵觉如同无形的触手,疯狂地扫描着每一寸土地和每一缕气息波动!他必须亲自出手,迟则生变!
……
浓烟滚滚,断壁残垣如同迷宫。
莫老带着熊震山和熊和共,并未直接逃向堡墙或开阔地,反而如同最熟悉地形的幽灵,在燃烧的废墟和尚未完全倒塌的屋舍阴影间急速穿行。他的速度依旧快得惊人,但熊和共能感觉到,每一次“鬼影遁”的施展,都让莫老本就枯槁的脸色变得更加灰败一分,那佝偻的身躯也似乎更加沉重。显然,这种匪夷所思的身法,对此刻的他而言,负担极重。
熊和共被拎着后心,右腿的剧痛和左肩毒素的侵蚀让他意识一阵阵模糊,但他强撑着,鹰隼般的目光死死扫视着后方。他能看到影影绰绰的黑煞门徒在司徒桀的怒吼声中如同疯狗般四散搜索,火光和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包围圈正在急速缩小。
“莫老…放下我…”熊震山微弱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和深深的愧疚,“带…和共…走…我…拖累…”
“闭嘴!”莫老头也不回,声音冰冷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还没到交代的时候!撑住!”
他身形猛地一顿,在一处被大火烧得只剩下焦黑框架、紧邻着内堡高大石墙的废弃马厩阴影里停下。这里位置偏僻,浓烟弥漫,暂时未被敌人发现。
莫老将熊震山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堆尚未燃尽的干草垛旁,让他背靠着冰冷的石墙。熊震山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双臂软垂,胸前的衣襟已被鲜血和黑煞掌毒染得一片狼藉,但眼神深处那不屈的火焰,因莫老的出现而微弱地燃烧着。
“爹!”熊和共挣扎着扑到父亲身边,看着父亲惨状,心如刀绞,眼中血丝密布。他猛地抬头看向莫老,声音嘶哑而急促:“莫老!我爹他…”
“死不了,暂时。”莫老打断他,枯瘦的手指再次闪电般在熊震山胸前几处要穴点过,指尖那精纯的阴柔内力持续注入,如同在汹涌的溃堤洪水中打下几根微弱的木桩。“黑煞掌毒入腑脏,臂骨尽碎,内伤沉重,全靠一口气撑着。眼下缺医少药,我只能吊住他心脉,延缓剧毒攻心,最多…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如同死亡的丧钟在熊和共脑海中敲响!他脸色瞬间煞白!
“那…那青铜匣子!”熊和共猛地想起那奇异共鸣的源头,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挣扎着就要去解胸前紧缚的油布包裹,“它…它能…”
“别动它!”莫老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针,瞬间刺向熊和共的手,让他动作僵住。“那东西现在引动,是嫌死得不够快?你想把司徒桀那条老狗直接引过来吗?”莫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的警告,“不到绝境,不得妄动!它救不了你爹的命,至少现在不能!”
熊和共的手僵在半空,看着父亲痛苦喘息的样子,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几乎将他淹没。传承之物就在怀中,却救不了至亲!这感觉比刀割还要痛苦!
“莫老…您…”熊和共看向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枯瘦老者,心中充满了无数疑问。那鬼魅般的身法,那夺命无形的毒针,还有司徒桀口中那令人心悸的“判官笔”…这一切,都颠覆了他十八年来对这个沉默寡言、任劳任怨的老仆的所有认知。
“现在不是问的时候。”莫老再次打断,他那双冰冷的眸子扫过熊和共染血的左肩和明显不自然的右腿,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你中的是‘蓝蝎尾’?韩阴的独门混毒?”他枯瘦的手指闪电般在熊和共左肩伤口周围几处穴位点下,一股阴柔微凉的内力透入,熊和共顿时感觉伤口处那火烧火燎的剧痛和麻木的阴寒感被暂时压制下去了一些。
“是…”熊和共咬牙点头。
“麻烦。”莫老吐出两个字,语气依旧冰冷,但熊和共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凝重。“此毒阴寒跗骨,混有麻痹神经的异种毒素,拖延下去,轻则废掉左臂,重则寒毒攻心。必须尽快找到解药或至阳之物化解。”
解药?至阳之物?在这被重重包围、燃烧的废墟里?熊和共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
“在那边!马厩有动静!”一声尖锐的呼喝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刀剑碰撞声迅速逼近!
火光晃动,人影幢幢!几名搜索的黑煞门徒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找死!”莫老浑浊的眼中寒芒一闪,杀机毕露!他枯瘦的右手再次缩入袖中。
然而,他刚有动作,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机如同无形的天罗地网,瞬间笼罩了这片小小的马厩废墟!
是司徒桀!
他如同黑夜中的魔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不远处一座尚未完全倒塌的了望塔残骸顶端,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了阴影中的三人!他显然一直在用灵觉搜索,此刻终于捕捉到了他们的踪迹!
“判官笔!交出东西,留你全尸!否则,今日便让你这‘笔’,彻底折断在此!”司徒桀阴冷的声音如同寒冰利刃,带着强大的精神压迫,狠狠刺向莫老!
莫老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地锁定了高处的司徒桀,袖袍下的手,悄然握紧了那几根幽绿的九幽噬魂针。一股无形的、惨烈冰冷的杀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佝偻的身躯内凝聚!
“和共…”熊震山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急切和不容置疑的决断,“听…莫老的话…走…密道…在…内堡…祠堂…祖宗…牌位下…机…关…”他每说一个字都无比艰难,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眼神却死死盯着儿子,充满了最后的期望与托付。
“爹!我们一起走!”熊和共泪流满面,嘶声吼道。
“走!”熊震山用尽最后的力气低吼,眼神凌厉如刀,“护好…传承…活下去…重振…熊家…堡!”他猛地看向莫老,嘴唇翕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拜…托!”
莫老冰冷的目光与熊震山充满托付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那枯槁的身躯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他没有点头,也没有言语,但那瞬间紧抿的嘴唇和更加锐利的目光,已然给出了回应。
“司徒桀!你的对手是我!”莫老沙哑干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决绝的惨烈!他佝偻的身躯猛地挺直了一丝,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凝练、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如同沉睡的九幽魔神,睁开了死亡之眼!
他枯瘦的身影主动从马厩的阴影中踏出,直面高塔上如同魔神的司徒桀!宽大的灰色袖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悍然迎向司徒桀笼罩下来的恐怖威压!
“带他走!去祠堂!快!”莫老冰冷而急促的声音如同钢针,狠狠刺入熊和共的耳中!
熊和共浑身剧震!他看着父亲那濒死却充满托付的眼神,看着莫老那决绝挺立、独自面对滔天魔神的佝偻背影,一股混合着无尽悲愤、滔天恨意与巨大责任的火焰,瞬间点燃了他全身的血液!
他猛地一抹脸上的血泪,眼中那初生的鹰形锐意,在巨大的悲痛与责任刺激下,如同被千锤百炼的钢铁,淬去了所有的稚嫩与迷茫,只剩下冰冷到极致的决然与守护的执念!
“爹!您撑住!等孩儿回来!”熊和共嘶声低吼,不再犹豫!他强忍着右腿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父亲熊震山沉重的身躯背起!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栽倒,但他咬碎了牙关,硬生生挺住!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挡在滔天威压之前、如同孤峰般决绝的灰衣背影,将“莫老”两个字,连同那鬼魅般的身法与夺命毒针的寒光,深深烙进了灵魂深处!
然后,他背着父亲,凭借着鹰形拳意赋予的敏锐洞察,找准浓烟最浓、火光最弱的缝隙,如同负伤的孤狼,拖着伤腿,爆发出生命中最快的速度,朝着内堡祠堂的方向,一头扎进了燃烧的废墟与无尽的黑暗之中!
身后,传来司徒桀暴怒的咆哮和恐怖力量碰撞的轰鸣!如同地狱之门在身后洞开!
熊和共没有回头。
他只知道,他必须活下去!带着父亲!带着传承!冲向那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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