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的风波过去,云家茅屋总算恢复了平静。
可平静之下,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生计难题。五两银子被云青青小心翼翼地用布包了三层,藏在床板底下的暗格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敢动用。北地土地贫瘠,眼下又不是耕种的时节,家里米缸早就见了底,最后一把糙米昨天熬了稀粥,今天再没东西可吃了。
云青青坐在门槛上,望着门外枯黄的田野,眉头拧成了疙瘩。她才十五岁,本该是被爹娘疼爱的年纪,却要扛起养活妹妹的重担。想到以后的日子,她忍不住红了眼圈,抬手偷偷抹了把眼泪,生怕被屋里的皎皎看见。
可她这点小动作,哪里逃得过云皎皎的眼睛。
云皎皎正坐在屋里的旧木凳上,晃着两条短短的小短腿。这具身子实在太弱了,饿了三天,现在头晕眼花,连站起来都费劲。她看着姐姐单薄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末世里饿肚子是常态,没想到穿来古代还是逃不过。】
【五两银子看着多,可坐吃山空也撑不了多久。姐姐太老实,不知道怎么营生,总不能一直靠那点银子过日子。】
她正琢磨着怎么赚钱,就见云青青站起身,转身走进屋,强挤出一丝笑容:“皎皎,姐姐去村里张婶家问问,能不能借点粮食,等以后有了再还她。”
“姐姐,”云皎皎连忙拉住她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开口,“张婶家也不富裕,上次借的盐还没还呢,再去借粮食,她肯定不乐意。”
张婶是村里有名的铁公鸡,平时借根针都要念叨半天,上次云家实在揭不开锅,云青青去借了半瓢盐,被张婶指桑骂槐说了好久,回来哭了半宿。
云青青的脸色更黯淡了:“那怎么办?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你还小,不能饿肚子。”
“我们进山呀!”云皎皎眼睛一亮,拍着小手说,“山里有果子,有兔子,还有好多吃的,我们去山里找,肯定能找到吃的!”
“进山?”云青青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山里太危险了,有野兽,还有悬崖峭壁,以前好多赶山的人都没出来过,我们不能去!”
她这话倒是没说错。明清时期,北地山区的“赶山”本就是高风险营生,山深林密,不仅有狼、熊、野猪等猛兽,还有迷路、坠崖的风险,普通山民大多只敢在山外围捡点枯枝野果,没人敢往深处去。云家爹娘和哥哥,就是因为山外围找不到吃的,才冒险往深处走,最后出了意外。
一想到爹娘和哥哥,云青青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更不敢让皎皎进山了。
云皎皎知道姐姐的顾虑,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软乎乎地说:“姐姐别怕,我知道山里有一条小路,没有野兽,还能找到好多好吃的。以前爹爹带哥哥进山,偷偷告诉过我,我记得路呢!”
她当然不记得什么路,这是编的。但她有动物亲和力异能,只要进山,就能和山里的小动物沟通,它们会告诉她哪里有吃的,哪里有危险,比任何路都靠谱。
【末世的时候,我靠这个异能在原始森林里待了半个月都没事,这点小山算什么?】
【而且,光找野果兔子不够,得搞点值钱的东西。我记得末世资料库记载,明代长白山系盛产野山参,尤其是嘉靖年间,皇室推崇道教炼丹,野山参被当成炼丹的重要药材,价格堪比黄金,一株百年参就能卖几十两银子,足够她们姐妹俩过好几年好日子了!】
一想到百年野山参,云皎皎的眼睛就更亮了,连肚子饿都忘了。
云青青还是犹豫:“可是……”
“姐姐,我们再不吃东西,就要饿死了!”云皎皎故意皱起小眉头,捂着肚子,做出难受的样子,“我饿,姐姐,我想吃饭。”
看着妹妹可怜巴巴的样子,云青青的心软了。她咬了咬牙,心想:爹娘和哥哥不在了,她不能让妹妹饿死。山里虽然危险,但只要小心点,只在山外围转一转,应该不会有事。
“好,我们进山。”云青青下定决心,摸了摸皎皎的头,“但我们只在山边找一找,找到吃的就回来,不能往里面走,知道吗?”
“知道啦!”云皎皎立刻露出了两个甜甜的小梨涡,笑得眉眼弯弯,“姐姐最好了!”
云青青找了个破旧的竹篮背在背上,又拿了一把砍柴刀别在腰间,用来防身,再用布包了两个粗面窝头——这是昨天剩下的,本来想留着应急,现在只能带着路上吃。一切准备就绪,姐妹俩锁好茅屋的门,朝着村后的大山走去。
村后的山叫黑风山,山高林密,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平时村民们都绕着走,此刻看到云家姐妹俩往山里去,路过的几个村民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青青这是要带皎皎进山?胆子也太大了吧!”
“唉,肯定是家里揭不开锅了,没办法才冒险的。”
“这黑风山多危险啊,万一遇到野兽怎么办?”
“说不定她们命好,能捡点野果回来呢……”
议论声传到云皎皎耳朵里,她毫不在意。【命好?老娘的运气从来都是自己挣来的,更何况现在还有金手指加持!】
姐妹俩走进山林,刚过山脚,周围的光线就暗了下来。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更显得山林幽深。
云青青紧紧牵着皎皎的手,手心全是冷汗。她警惕地看着四周,握紧了腰间的砍柴刀,脚步放得很慢,生怕惊动了什么野兽。
“姐姐,别怕,”云皎皎感受到她的紧张,轻声安慰,“你看,这里有好多野草莓呢!”
她指着路边的草丛,那里长着一片红彤彤的野草莓,果实饱满,看着就诱人。云青青愣了一下,她刚才只顾着紧张,居然没注意到。
“真的!”云青青又惊又喜,连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擦了擦,递给皎皎,“皎皎,你尝尝,甜不甜?”
云皎皎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嘴里炸开,味道很不错。她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甜!姐姐也吃!”
姐妹俩蹲在草丛边,摘了不少野草莓,放进竹篮里。云青青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看来山里确实有吃的,只要她们小心点,应该没问题。
可云皎皎却没怎么吃,她正凝神调动着体内的异能。穿越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异能会消失,没想到刚才靠近这片草莓丛时,能清晰地感受到植物的生命力,现在静下心来,更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叽叽喳喳!两脚兽来了!快躲起来!】
【别躲呀,你看她们在摘草莓,没有要抓我们的意思。】
【那也不行!上次有两脚兽抓了我们的同伴,把它关在笼子里,好可怜的!】
【可是她们看起来好小,那个小的还没有我高呢,应该不可怕吧?】
云皎皎眼睛一亮!
【来了来了!金手指终于激活了!木系异能和动物亲和力都在!】
【这是松鼠的声音吧?听起来就在附近。】
她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上,蹲着两只灰褐色的小松鼠,正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们。
云皎皎朝着它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梨涡浅浅的,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树上的两只小松鼠对视一眼,又开始交流起来。
【哇,她笑起来好可爱呀!真的不像坏人!】
【我藏的松子就在那棵大松树下,要不要告诉她们?她们好像很饿的样子。】
【不行不行!那是我过冬的粮食!万一她们都拿走了,我冬天就要饿死了!】
【可是她们只摘了草莓,草莓不好吃,填不饱肚子的。】
云皎皎听着它们的对话,在心里偷笑。【小家伙还挺护食,不过没关系,松子我可看不上,我要找的是百年野参!】
她记得末世资料库说过,野山参喜欢生长在阴凉、湿润、腐殖质丰富的地方,多生长在椴树、栎树等阔叶树与松树、桦树等针叶树混交的山林中。这里的环境,正好符合野山参的生长条件。
“姐姐,我们往那边走好不好?”云皎皎拉了拉云青青的手,指着两只松鼠所在的方向,“我好像看到那边有好多好吃的!”
云青青有些犹豫:“那边太深了,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云皎皎眨了眨大眼睛,语气肯定,“爹爹以前告诉过我,那边有一片安全的地方,有好多坚果和野果,我们去看看嘛!”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云青青往那边走。松树上的两只小松鼠见她们过来,并没有逃跑,只是警惕地盯着她们。
云皎皎故意放慢脚步,小声对松鼠说:“小松鼠,我们不抓你,也不抢你的松子,我们只是想找些吃的,好不好?”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动物亲和力异能的安抚效果。两只小松鼠果然放松了不少,其中一只胆子大的,顺着树干爬了下来,跳到地上,朝着一个方向跑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她们,像是在引路。
“姐姐你看!小松鼠在给我们带路呢!”云皎皎惊喜地说。
云青青也觉得不可思议,山里的动物都怕人,这只小松鼠居然不怕她们,还主动带路?难道真的是爹娘在天有灵,保佑她们?她心里又惊又喜,不再犹豫,跟着皎皎和小松鼠往前走。
一路上,云皎皎耳边不断传来各种动物的声音。
【兔子:快跑快跑!有两脚兽过来了!】
【野鸡:别怕,她们跟着松鼠呢,好像不是来打猎的。】
【刺猬:前面有蛇!提醒她们一下,别被咬到了!】
云皎皎根据这些声音,避开了藏在草丛里的毒蛇,还找到了一窝野鸡蛋,让云青青喜出望外,连忙小心翼翼地放进竹篮里。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小松鼠停在了一棵高大的椴树下,抬起小爪子指了指树根处,然后叽叽喳喳地叫着:【就在这里!我藏的松子都在这里!你们可以吃一点,但是不能都拿走哦!】
云青青蹲下身,果然看到树根处有一堆松针,拨开松针,下面全是饱满的松子。她又惊又喜,连忙开始捡拾松子。
云皎皎却没关注松子,她的目光落在了椴树旁边的一片草丛里。那里的泥土颜色发黑,腐殖质丰富,而且隐隐能感受到一股微弱但精纯的生命力——这是野山参特有的气息!
【找到了!肯定是野山参!】
【看这生命力的强度,年份绝对不低,说不定就是百年参!】
【发财了发财了!有了这株参,姐姐和我以后就不用愁吃穿了!】
她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假装好奇地蹲在草丛边,用小手指了指地面:“姐姐,你看这里的草好奇怪呀,长得圆圆的。”
云青青正捡得起劲,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可能就是普通的草吧,我们赶紧捡松子,捡完就回去。”她心里还是惦记着安全,不想在山里待太久。
云皎皎却不依,拉着她的手撒娇:“姐姐,我们挖出来看看嘛,说不定是什么好吃的呢!”
她一边说,一边用小手扒开草丛。很快,一片掌状的复叶露了出来,叶片翠绿,形状独特。
云青青愣了一下:“这好像是……人参?”她小时候听爹爹说过,人参的叶子就是这样的,但她从来没见过真正的人参。
“人参是什么呀?能吃吗?”云皎皎故意装作不懂,眨着大眼睛问。
【当然能吃,而且老值钱了!不过现在不能挖,得等姐姐知道它的价值,而且挖人参有讲究,不能弄坏了根须。】
云青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能不能吃,但爹爹说人参是好东西,很珍贵的。我们别挖了,万一挖坏了就可惜了。”她虽然不懂人参的具体价值,但也知道这东西不一般。
就在这时,旁边的松树上又传来了松鼠的声音:【哇!这是人参!好多年份的样子!我爷爷说,人参是山里的宝贝,能卖好多钱呢!】
【而且挖人参要先用红绳子系住,不然它会跑掉的!】
云皎皎心里一动。【没错!采参人都有“锁宝红绳”的习俗,用红绳系住人参,寓意锁住灵气,不让它“跑”了。虽然这是迷信,但能保护人参的根须不被破坏,倒是有实际作用。】
她立刻对云青青说:“姐姐,小松鼠说,挖这个要先系红绳子,不然它会跑掉的!我们回家拿红绳子来好不好?”
云青青半信半疑:“松鼠说的?它还会说这个?”
“是呀!”云皎皎一本正经地说,“我能听懂小松鼠说话,它告诉我的!这个是宝贝,能卖好多钱,我们好好挖出来,以后就不用饿肚子了!”
看着妹妹认真的样子,云青青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希望。她想起爹爹说过,人参确实很珍贵,要是真能挖到一株,说不定真能卖不少钱。
“好,我们回家拿红绳子!”云青青咬了咬牙,做出决定,“不过我们得快点回来,别让别人发现了。”
她快速把剩下的松子捡完,放进竹篮里,又小心翼翼地把人参的叶子用草丛盖好,然后拉着皎皎的手,沿着原路往回走。
松树上的两只小松鼠看着她们的背影,叽叽喳喳地说:【她们真的要回来挖人参呀?】
【希望她们能好好挖,别弄坏了宝贝!】
【我会在这里看着的,不让别人靠近!】
云皎皎听着它们的对话,心里暖暖的。【有这些小动物帮忙看着,就不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姐妹俩一路快步下山,竹篮里装满了野草莓、野鸡蛋和松子,收获满满。回到村里,村民们看到她们的收获,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纷纷问她们在哪里找到的。
云青青按照皎皎教她的话说:“就在山边捡的,没往里面去,运气好,碰到了不少好东西。”她没提人参的事,怕被人知道了惦记。
回到家,云青青立刻从衣柜里翻出一根红绳子——这是她小时候娘给她编的红头绳,一直没舍得用。她拿着红绳子,又找了一根细细的木簪,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皎皎,我们现在就去挖吗?”
云皎皎点点头,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走!挖我们的第一桶金去!”
【百年野参,老娘来了!有了这玩意儿,看谁还敢看不起我们姐妹俩!】
姐妹俩再次背上竹篮,朝着黑风山的方向走去。她们不知道,此刻在她们身后,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跟着她们,眼神死死地盯着她们的竹篮,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而这一切,都被树上的小松鼠看在眼里,叽叽喳喳地朝着云皎皎发出了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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